时,常久忠亲自来请她入宫,墨勒氏知道安宝赫做了什么,静嘉又为何入宫,从来都将疯意藏在平静里的墨勒氏第一次歇斯底里。
她笑着让人请常久忠喝茶,关起来门来恶狠狠掐着静嘉的手腕子,将她逼在门上。
以往墨勒氏恨毒也有分寸,磋磨她都是攻心,逼着她自己受罪,这还是她头回自个儿上手。
“我儿若是还在,没几年也该娶妻生子了!这腌臜的破地儿,男人是软脚虾还天天往臭娘们儿帐子里钻,女人满嘴仁心,背后干得全是畜生事儿,我这辈子逃不开这个鬼地方,你以为你和安宝赫能好好嫁人娶妻?做梦!我就是做鬼都要拖着你们下地狱!”
那时墨勒氏向来端方的脸,扭曲得如同地狱里的妖鬼魔神,静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墨勒氏眸中深不见底的恶意和疯狂。
所以这会儿她没说话,打小她就失去了天真的权利,有太后和皇上做主已经比她想得好很多,她自不会叫墨勒氏有机会再行恶。
“前头叫你避开了,如今老祖宗护着你,我也不好替你做主,不过等大婚,你早晚要从府里嫁出去的吧?”墨勒氏直起身,依然不紧不慢的,居高临下笑道。
不等静嘉回答,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给墨勒氏打了个千儿:“请安国公夫人安,老祖宗叫大格格回慈宁宫呢,说是有要紧事儿。”
墨勒氏笑得不知道多和善,对静嘉道:“那你还不快去,可不敢耽搁了老祖宗的差事。”
静嘉起身忍不住晃了晃,扶了小太监的胳膊,在墨勒氏温柔到吓人的目光里,匆匆穿过交泰殿后,小太监突然扶着她停住。
静嘉楞了一下,顺着他眼神儿瞧过去,才看见立在弘信偏殿角落的大树下,那抹温润的身影。
“大格格无事吧?”淮骏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叫小太监传的话,大格格别见怪。”
静嘉垂眸,纳喇淮骏也是帮她,反正她被嫡母磋磨的事情,在京城里已经不是秘密,墨勒氏就是这般光明正大。
“若是无事,我就先告退了。”她面上露出些微窘迫,只后退几步端正屈了屈膝轻声道。
“大格格且慢。”淮骏突然叫住她,“不知我是哪里失了体面吗?叫大格格这般避之不及。若是有,还请您说出来,我也好改了坏习惯。”
静嘉顿了顿脚步没回头:“不是您失了体面,是……你我男女有别,本就不该说这么多,您留步。”
说完她匆匆出了隆福门,只留下纳喇淮骏遥遥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他上次其实骗了静嘉,静嘉进宫那日并非他第一次见她,他第一次见她时,还是个被嫡母罚得偷偷跑出府哭闹的孩子。
柔和温软的风儿吹过,头顶的树叶轻轻晃动,将花坛里围绕着树木摆得整整齐齐的木槿花香拂散开来,远远望去,树下花开似锦,公子无双,竟也是幅美景。
略在南三所坐了会子就回来的皇帝,远远站在乾清宫后窗前,带着几分冷意和兴味打量了好一会儿,淡淡开口问:“那是纳喇家的庶长子?”
“回万岁爷的话,瞧着像是。”孙起行赶忙回话,偷偷瞧着主子的脸色,却什么都没能瞧出来。
有了上回的教训,孙起行再不敢随意忖度主子心意,只是听着主子这语气,怎么都不像是高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