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津话也不多,但做事很周全,敖稷和胥见心都被安排在白玉京中养伤了。
他自己,身上也不是很舒服,不知是因为用了召术,还是什么别的,他龙魂不太稳,险些压不住。
于是等含章终于下了课,摇了铃回到玲珑塔的小厢房时,却早就没有李孟津的身影了。
房间里的一应东西都换了新的,那头蛟滴散在地上的黑血也丝毫没有了,只有驺吾忠心耿耿的等在门口,见到含章行了个礼。
“公子,大人叫我送你回去。”
含章一愣,“胥道长他们呢。”
“大人叫他们在这养伤。”
含章哦了一声,只是踌躇了片刻才又问。
“那个,那你们大人呢。”
驺吾叹气,“比较忙。”
含章怔了一会儿,而后才想起来点头。
驺吾看着含章的表情,但又像透过含章去看什么别的人。
大老虎忽然问道,“公子,人在静静出神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含章闻言仔细的想了一会儿,“人和人差别很大的,不能同一而论。”
而后又说,“兴许,是在想什么人吧。”
驺吾不甚理解,烦躁的甩着身后长长的尾巴。
没一会儿,一人便骑着色彩斑斓的大老虎飞出玲珑塔,顷刻间离开白玉京。
而那个在驺吾口中“比较忙”的龙君大人,此刻正在化作一只无角的巨龙,盘亘在水底。
巨兽的双目微睁,死死盯着小公子在远处骑虎离去的背影。
随后躁动不已,在竭力压制下,他身躯翻腾的将龙池搅了个天翻地覆。
接下来的几天中,含章每夜都是由驺吾接送,他每堂课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往屏风后边看,但男人依旧不见踪影。
他想去把人找来,也想开口问一问,那日在水底,你为什么亲我,你到底什么想法。
可含章已然隐隐有了猜测,他被那人以口舌渡过来一颗发光的残破珠子,并且在津液纠缠之下,咽了下去。
一日见到养伤的胥见心,胥道长白着一张脸,告诉他,那是龙珠子,算是龙君的内丹,法力无边。
含章在床榻上辗转了几夜,脑海中却忽然想起初认识男人时的场景。
他们在光华万千的宝山之下,龙君低头笑称,说他最宝贝的东西不在这。
小公子谨慎的捂着胸口,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跃动。
而后他又起身,竖着耳朵瞪着眼睛观察四周,觉得没有危险,这才又躺下。
来回折腾了几趟,才消停。
只是刚要睡觉,含章又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的睁开了眼。
原来是盖被子,他伸出手扯过被子,好生生的盖住了胸口后,还身后拍了拍,觉得无恙后,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最近苏家小公子有些贪睡,只是请了大夫来瞧看,一概都说没什么要紧的,就肝火旺盛了些,吃点祛热的药也就好了。
于是便没人去吵含章睡觉,苏大哥也只当他小弟是春困,左右无事,睡觉也算是养神了。
只是今日,吃过早饭之后,苏大哥放下手中的事情,去敲了敲小弟的院门。
“小福子,给我开门。”
含章还在睡,但小福早就起床开始收拾院子扫地了,一听是大少爷叫门,他赶紧去开。
苏大哥一进来,就嘴里抱怨,“小弟也是,院子也不算小,偏偏不叫人来伺候,就你和盏儿两个,忙得过来么。”
小福只得附和,“小少爷本就是爱清静的人,以前因为病着所以需要人手,如今病好了,这才能如此呢,自己称心满意的很。”
苏大哥一听也有理,只是路过他和爹亲手挖的水池时,心中感叹,想当初动工的时候,含章那样缠绵病榻,如今池中绿荷繁盛,他弟弟兴许也真是借了水运了,这池子真没白修!
于是他便抬脚往池边拐去,感叹的看着满池随风荡漾的荷叶,只觉心旷神怡。
“嗯,这荷花长的好。”
小福点头,心想还好大少爷不知道这池中荷花是怎么来的,那真是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茂盛,若是叫这两父子知道了满池的妖异,怕是又要源源不断的往家里请道士神婆了。
苏大哥刚要往含章的屋里子走,可转身之间,余光瞥见水池中的荷叶上,好像有一只小爪子,于是他顿住了脚步,反而弯腰仔细的往池中瞅。
“小福,怎么池子里还养了东西呢。”
小福点头,“哦,是有几尾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鲤鱼来着。”
苏大哥摇头,“不是鱼,像是,像是,有双白爪子!”
小福一听,也赶紧过来往池子里找寻,“是嘛,我不知道啊。”
这么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大上午的,就趴在花池上扒拉着荷叶找那双白爪子。
他俩倒是悠闲,可是却吓坏了躲在池底的一众小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