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丁点违抗方渡燃的动作,都可能加剧他的反应。好不容易能在这种情况下贴近他,郁月城不想放手。
他一手拢住方渡燃的脑袋上的短发顺抚,一边拿自己正常的体温去紧挨住方渡燃,分担一点他四十多度的高烧。
就连被咬破的伤口会不会被对方体内的人工信息素影响到也顾不上了。郁闻礼跟他叮嘱过很多,这会儿都用不上。
他第一次看见方渡燃失控的样子,每一次呼吸都的痛苦都可以牵动他的心。
他贴身抱着,也不觉得这样的方渡燃让人恐惧。
他只是生病了······
他会好起来。
一定有办法能让他好起来。
怀里的身躯的体温很高,透过衣服的布料还在低温灼烧他的肌肤。
郁月城没有松手,顺势带着他躺回去,分心克制自己的信息素,持续舒缓地释放,冷香渐渐在两人四周萦绕起来。
方渡燃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已经将人咬到见血,嘴里尝到对方血液里的alpha信息素。
薄荷清透的冷香浓郁到有点发苦,却沁人心脾,这和他以前熟悉万分的,那些肮脏的血液都不同。
这次的味道很特别,也很干净。
脏的好像是自己。
清苦的冷香混合着血液的铁锈味一同窜进嘴里,他的眼框慢慢地红了。
郁月城抱着他不放,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看,我没有骗你。”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说。
方渡燃每一根血管都在体内叫嚣,膨胀,情绪缓和之后,由骨子里发出来辛辣刺痛开始占据上峰,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身体变成熔炉,那些沸腾的异化细胞就要争先恐后地冲出皮肤。
他甚至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只被关起来行刑的困兽,腺体更是成了一团在血肉里燃烧的烈火。
从命脉烧到胸前,头颅,烧尽他的四肢和灵魂。
毛细血管扩张到极致,发红的眼眶衬着眼白上布满的红血丝,方渡燃的汗水不断淌下来打湿发根。
压抑地嘶吼早就跟空气融为一体,方渡燃听不到自己在咆哮些什么,只能听到胸腔里鼓擂的心跳。
他想要用力挣脱锁链,奈何手腕上的皮肤都被磨破,也无济于事。
他想用手抓破胸膛,扯出来里面疯狂重锤的心脏。
一下一下,砸得他头晕眼花,砸得他恍若置身无边无尽的黑暗。
他的眼,他的心,他的身体,都被绝望的心跳声覆盖。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下沉,底下却空荡荡的。
嘴里咬住的脖子也不知不觉松开······
郁月城没有逃避,没放过他任何一丝变化,逐渐摸上方渡燃满是淤紫的手腕,先行解开那只他已经挣脱开的手。
卸掉挂着半截锁链沉甸甸的腕圈,金属圈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动静,滚落好几圈停下来。
郁月城的心始终发紧,提到嗓子眼,生怕再刺激到他。
方渡燃手上一轻,意识猛然跳出来一刹那,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晃晃的锁链声音让他害怕。
然而身体被困在郁月城的怀里,还有嘴里残留的冷香让他发愣。
目光放空,没有焦点。
身体的反应暂且跟不上一闪而过的清醒,又是停不下来的坠落。
蔷薇花香和熟稔的清新的alpha信息素跟着他一起往深渊里掉下去。
黑暗从四面八方重新挤压他,按着他的头将他扔下悬崖。
一闪而过消失掉的意识,留下来一只温柔的手臂。
不······
不是手臂。
是怀抱。
是谁抱住了他。
贴上来的胸膛,好像也不是那么地暖和。
温温凉凉的。
这黑暗太冷了。
但却让他落地了。
他落地了。
落进森林幽谷的草木信息素里,落进他似曾相识的怀里。
身体还在往下掉,然而方渡燃一点也不再害怕。
反正他的后背已经有可以依靠的东西。
他不是一个人。
就这样无休止地坠落,会下地狱吧?
那又怎样呢?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直到怀里的身体彻底安静下来,四周的蔷薇花香已经完全掺进狂躁的alpha信息素里,跟随流失的人工信息素一同释放出来。
郁月城这才从方渡燃的颈窝里抬起头,鲜血从脖子上被咬出的孔洞里淌出来一股,染红了他白色的衣领。
他的拥抱很紧很紧,连脑袋都贴在方渡燃颈侧突突发烫的大动脉上,汗水也和怀里的少年融在一起。
死了一次又重活了
这次的戒断的反应比方渡燃以前经历的每一次易感期都要大, 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