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的想比没有好,以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想,他满脑子都是零散的片段,是母亲的遗照,是血腥、死亡、动物的残肢、合金的牢笼……
是他在实验室里暗无天日的时光。
要数着1、2、3、4……的秒针去熬过药剂的反应期,太漫长了,漫长到经常数着数着就忘了白天黑夜,没有尽头。
郁月城之前说他对时间的预估能力好准,方渡燃猜测大概就是这么数着秒针来的。
现在他有机会能想一点柔软的东西,大白猫步伐轻盈地窜进他的生活里,浑身毛茸茸的,温暖的,会安抚他,不舒服的时候跟在他脚边赶也赶不走,难受的时候还能让他想念。
他们没认识多久,方渡燃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对郁月城抱有这种信任,差一点自寻死路地想去试试他说的检查。
“燃儿。”许烈阳从厕所出来,敲敲他的床头。
方渡燃头脑混沌,谁也不想理。
许烈阳悄悄把床帘揭开一个口,方渡燃易感期睡觉的时候就爱把床帘拉下来,他刚才明明听到方渡燃在嘀咕什么。
从小口里往里面看,方渡燃琥珀色的眼睛睁圆了正在昏暗光线里盯着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额头上的头发似乎是潮湿凌乱的,眼神里有赤裸裸的危险和凶光,像只蛰伏草丛里的杀人不眨眼的野兽,眸子也成了兽瞳锐利冷静。
许烈阳当即怔在原地,油然而生直白深刻的恐惧感,床帘里面浓重的煞气几乎都从哪个掀开小口里缓慢流出来。
“干什么。”方渡燃嗓音沙哑,出口的声音闷进枕头里。
许烈阳瞬间回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从地上把他手机捡起来小心推进床帘里:“起夜,听见你手机掉了,以为你还没睡。”
方渡燃:“嗯。”
许烈阳像是在听野兽低鸣。
他是知道初一在明智初中部,方渡燃干过什么事,眼下虽然害怕,也忍不住站在床帘外面小声说:“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校医院的人打个电话。”
“没。”方渡燃转过头,把嘴露出来说话:“有事?”
“……嗯。”许烈阳想想反正都在这儿了,有些畏惧地把脑袋小心翼翼离近点说:“我以为你心情不好,就晚上那事,我说你眼光不对。”
方渡燃从鼻腔里“嗯”一声,也没说接话是还是不是。
许烈阳琢磨他这会儿应该不太好受,易感期,他自己的腺体都被影响到有些发胀,他特意看看其他两个床位的人都睡死了,丁羽的呼噜声直响,路至安是习惯性会戴上耳塞。
这才说道:“怎么说,我晚上说的话虽然也是真心的,但你别往心里去,作为兄弟,你也没谈过恋爱,到现在都没标记过,你不知道这回事啊,双a是真的不会有好下场,谁都过不好。”
他顿了顿道:“……可我能理解你,有时候架不住就是喜欢。你要是真好这口,神仙来了也拦不住。”
方渡燃呼出一口气都是滚烫的,思维也开始断片,只应声道:“嗯。”
“那郁月城你怎么办?我看你们还在一块同进同出的。”
许烈阳是真觉得方渡燃的易感期太危险了,他需要一个oga来安抚,郁月城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oga,方渡燃现在的样子,他都害怕明天直接坐起来把全宿舍的人送走。
“他跟你挺配的,十二中找不出比他还配的。你对他没感觉了?”他问。
方渡燃睁大看向黑暗的双瞳眯起一半,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声。
许烈阳等了会儿,轻轻叹气,然后把他的床帘压得更紧实,不让那股浓重的煞气泄露出来,碰过方渡燃窗帘的手指一直在发麻。
等他回到自己床上,把整个人塞进被子里隔绝方渡燃的气场,隐约听到方渡燃那头模糊传来一个字,嘶哑到发声也很艰难。
“有。”方渡燃说。
安抚剂
方渡燃一夜没睡着, 每个月的易感期头两天都这样,他习惯了, 但是像昨晚那么痛苦的还是第一次,他头脑有些不清醒,想不起昨晚上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睡衣全部汗湿,一大早闷头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宿舍的人都赶在出操之前出去吃早餐了,每个月都这样,易感期得绕着他走。
他重新量过体温, 三十七度, 虽然比平时高一点,起码没跟正常人差太多,体表也没出汗的迹象, 这才能放心叫上郁月城一起去。
打开手机发现已经五点半,还有十分钟就要出操。再打开微信,第一个对话框是方正海的,下面一个就是郁月城的晚安。
方正海为什么在第一个?
他点进去看,方正海的最后一条是-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是在为你自己变得更好而努力, 疼痛都是暂时性的,不要任性。我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是爱你的。
往上一条, 是他半夜三点发出去的四个字-我杀了你。
……他是很憎恶方正海,这说法是头一次, 他脑海里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