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没反驳,扭头,转移话题:“你开累了吗,前面服务区换我开吧。”
开车的人摇头,何嘉又捏着照片问他:“你喜欢哪一张?”
谢鑫昊分神看了眼他手中薄薄的两张,“都留给你。那么喜欢,放在枕头底下,每晚枕着睡?”
何嘉一梗,不甘示弱:“……又不是不可以。”
去往乡下的路程比来时近了不少,两个多小时后二人便抵达了村庄。
在那之前,他们经过城市,谢鑫昊下车买见面礼,得知老人喜欢喝茶,不作他想就要买下店里唯一一块珍藏了几十年的普洱茶饼。
何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拦下。
谢鑫昊不满:“为什么?”
何嘉心塞。竟然还问他为什么,要是这块儿六位数的茶饼送出去,任凭他有八张嘴都说不清谢鑫昊和他的关系了。
朋友?别扯淡了。
何嘉最终在店家的灼热目光下称了些西湖龙井,付完账两人准备离开,店老板一路目送,盯着谢鑫昊的背影恋恋不舍。他小心翼翼地把茶饼放回柜台,然后安慰自己:“没关系,龙井也很好了。”
何嘉、谢鑫昊:“……”
何嘉回头看了眼,突然有点愧疚——
对不起啊老板,不是故意搅黄你生意的。
“仔仔。”
何嘉外公外婆早早在院门口等,农家自建的小洋楼,两层高,院子中央修了个石桌,周围一圈儿花花草草,还带了个栅栏。
“外婆!”何嘉亲热地喊。
“嗳。”她应了声。何嘉的外公落在后面两步,清瘦身材,两鬓间的头发白了大半,但打理得很精神,他看着外孙带回来的朋友,微笑颔首。
“这是我在a大的学长,也是我朋友,谢鑫昊。”何嘉介绍完,心虚没好意思看两位老人,眼神散散的落在一旁的君子兰上。
倒是谢鑫昊,从小耳濡目染的交际能力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尤其在面对长辈时,简直八面玲珑,一溜儿的套话说得何嘉一愣一愣的。
两人被领进门,说话间奉上精心挑选的茶叶。
何老眼神一亮:“现在很少还有年轻人懂茶的,”他瞅坐旁边的何嘉一眼,“小嘉也是个半吊子。”语气颇为无奈。
“……”何嘉不语。
谢鑫昊无比自然地接话:“我父亲喜欢品茶,我也是沾他的光才懂点皮毛,本质上和何嘉一样,也是个半吊子。”
他这话说的谦逊,老人眼角又添一道细纹,笑着让何嘉领着同学四处转转。
外婆已经在准备晚饭,何嘉没领谢鑫昊走太远,到村口晃悠了一圈,路上遇到一条半人高的大黄狗,眦着牙冲两人叫个不停。
“你怕狗么?”何嘉手里捻着截儿狗尾巴草,扔过去,终于换来片刻清净。
“不咬人的不怕。”谢鑫昊说。
何嘉一乐,觉得他这话说得弯绕。又走了几十米,途经村里的活动中心。
“小时候放寒暑假,我妈要是顾不上我,就会把我送回外公外婆这里。”何嘉看向生锈的大门,陷入了某种回忆:
“早些年村子里孩子多,吃完饭没事儿就到这一片晃悠,”何嘉推开门,“之前还有篮球架,来得早能打到天黑。”
门内早变成一块儿平地,地上摆着好些砖块水泥,乱七八糟的。何嘉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下,拉着谢鑫昊躲了下。
“不知道要改建成什么样,走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何嘉一路走一路讲,不管经过什么都能讲出一段渊源。谢鑫昊在他身后静静听着,偶尔附和,或提问上两句。
何嘉平日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环境使然,谢鑫昊来到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想把过去讲给他听。
“那条河……”
“何嘉。”谢鑫昊突然出声。
“嗯?”何嘉转过身看他。
“嘉嘉。”
何嘉脸热:“怎么了?”
“小嘉。”
“……”何嘉被他接二连三喊得发懵,又懵脸又热,“到底怎么了?”
谢鑫昊终于停下,看着何嘉,神色平静,发问:“我该喊哪一个?”
何嘉持续懵逼,扬手又捻了根狗尾巴草,“你不是一直叫我名字吗?”
何嘉。
亲密的时候还会叫他宝贝。
然而谢鑫昊摇头,“我不喜欢。”
“……”何嘉不说话了。
谢鑫昊慢慢靠近,伸手拽走他手里那根狗尾巴草,“我要和他们一样吗?你的家人、朋友。”他重音落在“朋友”两个字,何嘉终于后知后觉。
谢鑫昊用“狗尾巴”扫过何嘉鼻尖,轻飘飘的,但又很痒。何嘉退后两步,谢鑫昊步步紧逼,十足的侵略。
“……”
何嘉伸手,抵在他胸膛,阻止某人进一步靠近。谢鑫昊低头瞟了眼,下一秒竟然顺势握住。
何嘉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