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西瓜瓤一样红的舌头不停地翻动着,他高兴得整个身子左右来回扭动着,这动作竟像看门狗跳来跳去一样可笑。
“我的老天爷,能再见到家里的人,可真太好了!≈ap;ot;他说,一面使劲攥着思嘉的手,她觉得骨头都要攥裂了。≈ap;ot;您怎么也这么坏,使起枪来了,思嘉小姐?”“这年头里,坏人太多了,萨姆,我不得不使枪埃你到底在棚户区这个糟糕的地方干什么,你是个体面的黑人呀?怎么不到城里去找我啊?≈ap;ot;“思嘉小姐,我不住在棚户区,只是在这里待一阵子。我才不住在这个地方哩。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懒的黑人。我也不知道您就在亚特兰大,我还以为您在塔拉呢。我原想一有机会就回塔拉去。≈ap;ot;“自从围城以后,你就一直待在亚特兰大吗?≈ap;ot;“没有,小姐!我还到别处去过。≈ap;ot;这时他松了手,思嘉忍着疼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看骨头是否仍然完好。≈ap;ot;您还记得最后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吗?≈ap;ot;思嘉回想起来,那是围城前的一天,天气很炎热,她和瑞德坐在马车里,一伙黑人以萨姆为首,排着队穿过尘土飞扬的大街,朝战壕走去,一面高唱去吧,摩西。思嘉想到这里,点了点头。
“唉,我拼命挖壕沟,装沙袋,一直干到联盟军离开亚特兰大。带领我们的队长被打死了,没人说怎么办,我就在林子里躲了起来。我想回塔拉去,可又听说塔拉一带全烧光了。
另外,我想回也回不去。没有通行证所叫巡逻队抓去。后来北方佬来了,有个军官是个上校,他看中了我,叫我去给他喂马,擦靴子。
“是啊,小姐,我那时候可神气了,当上了跟班的。和波克一样,可我本来是个庄稼汉呀。我没告诉上校我是个庄稼汉,他——您知道,思嘉小姐,北方佬糊涂得很他们根本不分清楚!就这样,谢尔曼将军开到萨瓦纳,我也跟着上校到了萨瓦纳。天啊,思嘉小姐,那一路上,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事。抢啊,烧啊——思嘉小姐,他们烧没烧塔拉?≈ap;ot;“他们是放了火,可我们把火扑灭了。≈ap;ot;“噢,那就好了。塔拉是我的家,我还想回去呢。仗打完了以后,上校对我说:&039;萨姆,跟我回北方去吧,我多给你工钱。&039;当时我和其他黑人一样,很想尝尝这自由的味道再回家,所以就跟着上校到了北方,我们去了华盛顿,去了纽约,后来还到了波士顿,上校的家在那里。是哪,小姐,我这个黑人跑的地方还不少呢!思嘉小姐,北方佬的大街上,车呀,马呀,多得很呢!我老怕叫车压着哩!≈ap;ot;“你喜欢北方吗,萨姆?”“也喜欢——也不喜欢。那个上校是个大好人,他了解黑人,他太太就不一样,他太太头一次见我,称我‘先生&039;,她老这么叫我,我觉得很别扭。后来上校告诉她叫我&039;萨姆&039;,她才叫我&039;萨姆&039;的。可是所有北方人,头一次见到我,都叫我&039;奥哈拉先生&039;。他们还请我和他们坐在一起,好像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不过我从来没和白人坐在一起过,现在太老了,也学不会了。他们待我就像待他们自己人一样,思嘉小姐,可是他们心里并不喜欢我——他们不喜欢黑人,他们怕我,因为我块儿大。
他们还老问我猫狗怎么追我,我怎么挨打。可是天知道,思嘉小姐,我没有挨过打呀!你知道杰拉尔德老爷从不让人打我这样一个不值钱的黑人。
“我把情况告诉他们,还对他们说太太对待黑人多么好,我得肺炎的时候,她连觉也不睡,细心照料我一个星期,可他们都不相信。思嘉小姐,我想念太太,想念塔拉。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一天晚上就溜出来,上了一辆货车,一直坐到亚特兰大。您要是给我买张票,我马上就回塔拉去,我回去看看老爷。这自由我可是受够了,我愿意有个人安排我按时吃得饱饱的,告诉我干什么,不干什么。生了病还照顾我。我要是再得了肺炎怎么办?那北方佬的太太能照料我吗?不可能,她可以称我&039;奥哈拉先生&039;,但是她不会照顾我的。可是太太,我要是病了,她会照顾我的——思嘉小姐,您怎么了?≈ap;ot;“爸爸和母亲都死了,萨姆。≈ap;ot;“死了?思嘉小姐,您在开玩笑吧。您不应该这样对待我的!≈ap;ot;“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母亲是在谢尔曼的军队开到塔拉的时候死的。爸爸——他是去年六月去世的。唉,萨姆,别哭埃不要哭了!你要再哭,我也受不了!萨姆,别哭!我实在受不了。现在咱们不谈这个了。以后有时候我再详细给你说。苏伦小姐在塔拉,她嫁了一个非常好的丈夫,是威尔本廷先生。卡琳小姐,她在一个——≈ap;ot;思嘉没有说下去,她对这个哭哭啼啼的大汉,怎么能把修道院是什么地方说清楚呢。≈ap;ot;她现在住在查尔斯顿,不过波克和百里茜都还在塔拉来,萨姆,擦擦鼻子。你真想回家去吗?≈ap;ot;“是的,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