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想——亲爱的,答应我你今天什么事情也不做,让我想想办法。回家去休息会儿吧,你的脸色很不好。
你要答应我。”
思嘉由于大发脾气,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也就只好这样了。她垂头丧气地表示同意,然后就回家去了。家里人想与她和好,都被她顶了回去。
那天下午,一个陌生人穿过媚兰家和矮树篱笆,一拐一拐地走进了皮蒂姑妈的后院,虽然他就是嬷嬷和迪尔茜所说的那种≈ap;ot;无业游民≈ap;ot;,媚兰小姐在街上遇见就会把他们接到家里,让他们住在地窖里。
媚兰这所房子有三间地下室,过去两间人住,一间放酒。
现在迪尔茜住着一间,另外两间住的是衣衫褴褛的可怜的过路人,川流不息,除了媚兰,谁也弄不清楚他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只有她知道是在哪儿遇上他们的。也许那两个仆人说的是对的。她确实是在街上遇见他们的。不过既然有些重要人物和不那么重要的人物到她的小客厅里来,不幸的人们也就可以到她的地窖里来,吃点东西,睡一觉,带上点吃的,再赶路。到这里住宿的,一般都是过去南部联盟的兵,他们粗鲁,没有文化,无家可归,他们也没有亲人,四处流浪,寻求工作。
在这里过夜的还往往有面色黝黑、饱经风霜的农村妇女,带着一大群金黄头发、默不作声的孩子。这些妇女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丢掉了农场,正在到处寻找失散的亲人,令人吃惊的是附近有时还会出现外国人,他们不会讲或者只会讲一点英语,他们是听了花言巧语,以为南方的钱好挣,才到这里来的。有一天,一个共和党人在这里过夜,起码嬷嬷非说他是个共和党人,她说共和党人她能闻出来,就像马能闻到响尾蛇一样,当然谁也不相信嬷嬷说的这一套。因为大家认为媚兰慈爱也会有个限度,至少大家希望如此。
那陌生人走进后院时,思嘉正在侧面的回廊上,怀里搂着小女儿,在11月微弱的阳光下晒太阳。思嘉一看见他就想:“是的,他一定是媚兰的那帮瘸腿狗。他还真是个瘸子呢!“这个人装着一条假腿,走起路来和威尔一样,一拐一拐的。他是一个高个子的瘦的老头,头发已经脱落,头皮红得发亮,看上去很脏,灰白胡子长得可以塞到腰带底下。他满脸皱纹,面无表情,看上去60开外,但身体看上去还较确朗。
此人其貌不扬,虽然装了假腿,走起路来却和长虫一样快。
他上了台阶,朝思嘉走来,还没讲话,思嘉发现他鼻音很重,带卷舌音,这在平原地带是很少见的,因而断定他是在山里长大的。他的衣服虽然破旧不堪,却和大部分山里人一样,有一种沉静而高傲的神气,决不容许别人冒犯,他的胡子上有嚼烟叶的口水,嘴里含着一大团烟叶,显得脸都有些变了形。他的鼻子又窄又高,两道眉毛下边是一个空洞,腮帮子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形成一条对角线,一直插到胡子里。另一只眼睛很小,冷淡而无光,那是一只呆板无情的眼睛。在他的腰带上挂着一支沉甸甸的手枪,很显眼,破靴子的口上还露着一把单刃猎刀的刀柄。
他冷冷地回敬了思嘉一眼,隔着栏杆啐过一口痰来,这才开始说话,≈ap;ot;他那只独眼中有一种蔑视的眼光,但不是蔑视她个人,而是针对整个女性。≈ap;ot;“威尔克斯小姐让我来给你干活,≈ap;ot;他简捷地说。他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好像不习惯于说话,说得很慢,很费劲,≈ap;ot;我叫阿尔奇。≈ap;ot;“很抱歉,我没有活儿给你干,阿尔奇先生!““阿尔奇是我的名字。≈ap;ot;“请原谅,那你姓什么?≈ap;ot;他又啐了一口痰,≈ap;ot;这不干你的事。≈ap;ot;他说,≈ap;ot;你就叫我阿尔奇吧。≈ap;ot;“你姓什么我不管!我没有活儿给你干。”“我看不然,威尔克斯小姐说你要像个傻瓜似的到处乱跑,很不放心,所以派我来给你赶车。≈ap;ot;“是吗?≈ap;ot;思嘉说。这人说话如此放肆,媚兰多管闲事,这使她感到很生气。
他那只怀着敌意的独眼与思嘉的眼光相遇,但这敌意并不是对她而来的,≈ap;ot;是啊,男人要保护自家女人,女人就不该找麻烦,你要是非出去不可,我就给你赶车,你憎恨那些黑鬼,也憎恨北方佬。≈ap;ot;他把嘴里烟叶从一边倒到另一边,没等主人让,就在最高一磴台阶上坐下来。≈ap;ot;别以为我愿意给女人赶车,可是威尔斯小姐待我好哇,她让我住在她的地窖里,是她让我给你赶车的。≈ap;ot;“可是——≈ap;ot;思嘉无可奈何地说。但她刚一开口就又停住了,对这个人端详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老家伙的相貌她并不喜欢,可是用了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有他赶车,思嘉就可以进城去,到木材厂去,或者去找顾客,有他做保镖,谁也不用怕她不安全。一看他那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