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这么说,明仪阳还是在碎肉里翻到了那个小牌子,洗干净之后递给言祈灵。
学号牌端端正正地写着:崔希善。
21站:勉强
黎明时特有的琉璃色从窗格外爬进来,铺在麻石地板上。
机械敲门声如约响起。
随意给言祈灵抓了两件衣服,明仪阳带着点未消的烦躁,含怒开门。
枯藤似的人歪曲着摇晃,西装裤下露出相同的黄色袜子。
它的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突兀地开始膨胀,塑料袋逐步崩裂,淌出绿色汁水。
嘭。
他把门关上。
睡得最早的粟薄被关门声惊醒,翻身而起:
“是宿管吗……诶,地上这是——啊啊啊!好好!”
看清那些尚在乱爬的“脏东西”,粟薄头皮发麻地尖叫起来,扭头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姒姝好,猛地把头埋进她怀里!
少女被这一搂,吓得也醒过来,顶着炸毛的头发慌张起身:
“怎么了怎么了……卧槽,卧槽卧槽!这什么啊,这什么啊!!!”
巨大动静惊醒了浅睡的虎家叔侄。
向来沉稳的虎志诚看到地板上蠕动的那些物体,也忍不住往后缩着喊出了声。
满地抽搐着爬动的碎肉,有些已经融合成肢体的局部,有些还没有……
整个场面犹如新鲜的凶杀现场,不仅诡异可怖,还让人有些生理性反胃。
其恶心程度足以跟看到满地蟑螂的感觉相媲美。
被长刀钉在地板上的焦黑人头更是将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拉到满爆。
粟薄捂嘴想吐,姒姝好倒是觉察出这堆乱七八糟是谁的手笔,当即怒骂罪魁祸首:
“明仪阳你能不能把它们弄到别的地方去,还住不住人了!”
明仪阳听着木门被重物挤压时发出的嘎吱声,很不耐烦:
“我又不是清洁工,看不惯就起床,等下还得去趟医务室。”
姒姝好瞪眼:
“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言祈灵。”
除了虎高明,其它人全都睁大了眼。
粟薄完全忘记地上还有恶心的肢体碎块,扒着栏杆探头往外看,激动非常:
“言哥!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担心死我了……”
大着胆子用挂在床头的衣架扫开在鞋子上扭动的肢体碎块,姒姝好心念电转,昨晚遗漏的线索在她脑子里串联起来:
“我还说!明仪阳你昨天出门就是去找人了?没想到你还挺有良心的嘛!”
她趿拉着拖鞋就要下床:
“言祈灵你情况怎么样,伤得严重吗,要用什么药啊?”
明仪阳回身一瞥,见言祈灵正严谨地抚平裤子上多余的褶皱,不由冷笑:
“他死不了。”
言祈灵一大早就不顾伤势让他帮忙找衣服,愣是要穿戴整齐。
出于对烧伤的考虑,明仪阳当然不赞成。
主要是怕渗出的组织物跟布料黏上,到时候上药还得再撕开。
但言祈灵死活不让,见他不肯帮忙,就要自己爬下去找衣裤,被他阻止之后,开始理直气壮指示他去挑衣服,还要求诸多。
他气得冷笑。
——看来即使是世界末日,也无法阻止此人体面送死的决心。
习惯明仪阳随时会说猪话这个设定之后,姒姝好把他的回答当耳旁风。
用衣架挑开肢体碎块,她蹦蹦跳跳地过去看言祈灵。
见他面色惨白,衣服却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由担忧:
“你伤到哪里了呀,怎么就把衣服穿好了,不会妨碍到伤口吗?”
男人还能含笑摇头:
“不会,能正常走。”
刚洗漱完的虎高明心生怀疑。
他昨晚听了全程,言祈灵伤势应该很严重才对,不然明仪阳不至于把人扛到自己床上去照顾。
看看明仪阳面若冰霜的样子,又看看温柔和煦的言祈灵,他突然明白了其中关键,连忙拒止了言祈灵要起身的动作:
“别别别!言哥,你先坐着,烧伤的话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我跟明哥一起去医务室给你拿药好了。”
“什么,烧伤?!”
姒姝好吃惊地叫起来,又用眼神把言祈灵上下刮一遍:
“烧伤不能随便穿衣服的啊,要是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了,到时候会形成二次伤害的!”
“你看,医学白痴都比你懂。”
无视少女想揍人的眼神,明仪阳拖出凳子坐下,双手抱臂:
“你起来做什么,还想跟我们一起去?”
“对。”
平平淡淡一个字,听得人心头火起。
“让你呆着就别动,你看你这个样子像是能走路的?要是那个校医跑过来乱杀,我可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