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阳闭眼,再张开时,眼瞳已恢复正常。
他摸了把头发,满手湿哒哒的殷红。
侧目一瞥,言祈灵居然还在看自己。
对方精致如白瓷的面庞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大片血迹,此刻如石榴籽般顺着下颌线滑落。
这种颜色,不仅无损他的形象,还平添妖冶艳色。
明仪阳直觉地认为,这种从血海里走出的模样,才符合此人温柔皮囊下的本真。
什么温柔和善,都是伪装。
言祈灵握着失去光芒的铅笔,甩落衣袖间沾染的粘稠血珠。
明仪阳意外观察到对方眉宇间隐晦的不悦。
无论是争执还是孤立,言祈灵从没有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就连执行威胁也云淡风轻。
但现在,他却对满身的淋漓血迹,浅浅拧眉。
明仪阳忽然有点幸灾乐祸。
这个家伙,该不会有洁癖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言祈灵握了握五指,浓稠血液带着一股焦糖的黏性,让他很不舒服。
暂时没有合适的清洁方式,他索性也不再纠结。
重新拿起花名册,被笔仙圈出来的四个名字已经被外力划烂。
他依稀能辨认出原本的内容:姜南珠、姜允珍、姜敏贞、崔希善。
重复的姓氏引起了他的注意,快速掠过花名册,他很快发现了问题。
这个班级上的孩子,有一大半姓姜,一小半姓崔,只有几个孩子是其它姓氏,其中就包括金淑恩。
下课铃突然炸响,让刚从血腥场面里缓过来的人吓了一跳。
此时窗外阴沉的天色彻底转暗,似乎在告诉他们,该离开了。
车票上的倒计时也改变了数字。
一节课的时间,倒计时却显示已经过去了十小时!
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焦急。
毕竟,他们现在对这个危险血腥的世界一无所知。
粉笔字写的题目下面,赫然多了一排鲜艳红字:金淑恩。
教室门吱呀打开,露出黑暗的深邃走廊。
看来,他们确实猜对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使答对了,好像也不会被所谓的“无间主”放过。
所有人心头都漫上些微的绝望。
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姒姝好问:
“你俩…你俩没事吧?”
言祈灵温声安慰:
“没事,我们得到了一支做笔仙仪式的笔,应该在什么地方能用上。”
粟薄的脸色差得不行,如果不是还靠着黑板,她几乎要滑倒在一片血泊里:
“……你,你不是说…无间主的目的是杀死我们吗?这支笔就算有用,它……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男人低头凝视手中的笔,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淌出温柔笑意:
“当然会是,但那又怎样。”
“既然想活下去,总不能因噎废食。”
虎志诚相对务实,艰难地张口: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明仪阳直接跨过内脏乱流的血泊:
“当然是先出去了。”
听到能离开这里,尧昆锐率先松了口气,火烧屁股似地跟在明仪阳后面。
但黑洞洞的走廊很快熄灭了他屁股上的火。
他走了两步就退回到门口,只站在被光线笼罩的区域,挡住了其它人的路。
不高兴地把这家伙推搡出去,虎高明嘿了一声:
“走快点,别挡道。”
心中犹豫的尧昆锐被吓了一大跳,恼怒道:
“推什么推,我又不是不会走!”
但实际的动作是他又退了回来,再次把门挡住。
其它人:“……”
明仪阳从黑暗中回来,对这群人的犹犹豫豫感到烦躁: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喂鬼?”
虎高明第一个告状:
“明哥,他挡在这里不肯动!”
高大的青年直接把人往旁边撇开,轻轻松松就把碍事的尧昆锐弄走,不耐烦地说:
“废物。”
尧昆锐差点摔跤,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他从公交车那件事之后就站在明仪阳这边了,他不信对方没感觉到!本来说两句也就算了,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下马威!
他有些不自在,言祈灵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触怒到他——因为那神情好像在嘲笑他所托非人。
他咬咬牙,跟在明仪阳后面发牢骚:
“我他妈怎么知道挡了他们的路,他妈的就不能说一声?”
青年随手捋平沾了血的银发,回头轻瞥,黑色眼珠透出凉意:
“有话滚到虎高明那边去说。”
尧昆锐顿了顿,见对方没有追究的意思,哼哼唧唧地抱怨:
“我他妈的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