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心思烦乱,想着赵彻会不会被淋成落汤鸡,如此一想,小姑娘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活该。
一黑衣少年推开毓庆宫的宫门,大步走了进去,他浑身湿透了,有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好生狼狈。
如今已经过了夏至,天气逐渐炎热,身上穿的都是轻薄的衣料,狂风骤雨间愈发让人觉得寒冷。
福寿惊讶:“王爷?”瞧见他湿透的模样,又忙道:“王爷快把这湿衣服换下来,奴才这就给您去烧上热水,去泡上一泡,省的着凉。”
赵彻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嗯”了一声,往里屋走去,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他正伸手去解勾带,忽然瞥见那四平八稳的卧在小桌上的兔子灯,神色蓦地一僵,纸糊的兔子正憨态可掬地咧嘴笑,落在赵彻眼中,不亚于嘲笑。
宋乐仪……
“福安!”赵彻当即朝外间大喊了一声,小太监应声,捧着一本棋谱走了进来,他双手举着奉上:“王爷,这是夷安郡主昨夜命人送来的棋谱,说是精妙奇奥,想与王爷一同探讨。”
……
这哪里是想同他探讨棋谱,分明是在暗示他去送兔子灯的!
赵彻悟了宋乐仪的意思,愈发觉得心间不妙。
漆黑的眼底闪过懊恼,正要伸指接过那本书,忽然瞥见手上的水迹,又将手缩了回去:“放那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桌。
福安放下棋谱,又道:“早晨时郡主又派人来过一次,福寿将您先前写好的那封信送去了寿安宫,太后与郡主皆信了。”
赵彻:“……”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顿时觉得有些头疼,现在用头发丝想都知道,那小姑娘一定生气了。
如此想着,赵彻忽然一眼瞥到了自己身上,他眸光微闪,将解了一半的玉钩带重新扣了回去,勾着唇角笑了一下,沉声吩咐:“把那盏兔子灯用油纸包起来。”
“是。”
……
长长的宫路上有一黑衣少年疾步而行,他左手撑着一把油纸伞,右手在怀中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东西。
彼时宋乐仪正无聊的趴在小榻上,不远处放置着一个陶瓷投壶,里面装满红小豆,她手中抓着一把竹制的箭矢,正在往里面扔。
许是心烦意乱的缘故,往日几乎百投百中的宋乐仪竟失手了好几次,竹制的箭矢散落了一地。
西偏殿外。
孙姑姑见到浑身湿透的赵彻吓了一跳,忙行礼道: “豫王爷。”
“郡主呢?”
“郡主在屋里,王爷您…”
不等孙姑姑把话说完,赵彻抬手把的油纸伞丢给她,从她身边跨了过去,只听“咯吱”一声的推开殿门,他大步走了进去。
“孙姑姑,我想自己待会儿,你出去罢。”宋乐仪眉眼不抬道。
说着,她又扔出去了一只箭矢,斜斜的挂在投壶口,没一会儿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宋乐仪气恼,直接松了手,原本手中攥着的数支箭矢全掉在了地上,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赵彻见此,觉得头又疼了几分,心中的不妙骤然扩大,他喉结滚动,哑着声音喊了一句:“表妹。”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乐仪的眼底“嗖”的窜起的恼意,骤然抬头朝来人看去,直到一个浑身湿透的黑衣少年闯入她的视线,她神色一愣。
他淋得很惨,浑身都湿答答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蜿蜒而下,深长的睫毛上还有几滴雨水在轻颤。
宋乐仪本来很生气的,可是看到他这幅凄惨的模样,气恼突然间就消了大半,她从小榻上爬起来:“你怎么…”
她本来想问你怎么淋湿了,话说到一半,突然变成了:“你怎么来了?”
赵彻恍若不察觉她语气中的微恼,扯着嘴角朝她灿烂一笑:“来给表妹送兔子灯了。”
说着,他举了举右手中的那个包裹严实的东西,表面的油纸光滑干净,只有稍许雨珠在上面滑落。
这话一出,宋乐仪心底仅余的那一点气恼都荡然无存了,她软声道:“你可以明天再给我送来的……”
赵彻忽然想伸手戳一戳她的脸蛋,又想到现在他浑身是水,就歇了心思,笑道:“我怕表妹等急了。”
要是他真等风清日朗再来送,怕是这小妮子得气的给他打出去。
见小姑娘不恼了,赵彻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漆黑的眼底笑意绵绵。
宋乐仪一边接过兔子灯,一边朝外面吩咐:“孙姑姑,去熬一碗姜汤来。”
小姑娘把兔子灯放在一旁,从木架上拿了一条帕子,递给赵彻:“你先擦一擦,我去吩咐人给你烧水。”
赵彻接过,胡乱的擦了两下,柔软的绸帕擦过脸时,他似乎问道了淡淡的甜香,眼瞧着宋乐仪就要往外走,赵彻往前迈了两步,伸手拽住她。
“不着急。”赵彻堵住她的路,把帕子往旁边一丢,声音颇为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