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少年时,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成日里呼朋唤友,玩物丧志,又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当之无愧的燕京一霸。
偏生这人面上总是挂着三分笑颜,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又身居高位,倒也混的一个风生水起。若是有那个不长眼睛的惹了他,直接叫人捆起来打一顿,嚣张的不可一世。偶尔也会耍些手段,能叫人家被卖了还给他数钱,也不知是他太聪明还是被忽悠的人太蠢。
那时俩人互相嫌弃,她只觉得他没心少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只是人终究会变,后来他成了威震一方的将军,金戈铁马,面容冷峻。
……
彼时,浴室。
赵彻脱了外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神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朝着旁的小太监勾了勾手指,“福安,你过来。”
比起福寿的圆滑讨巧来,福安是个沉默寡言的,还生的“面白齿红”,当然,这都是胭脂水粉的功劳。只是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身上的气质就十分阴郁,走近一看,更是面色苍白如鬼,衬得嘴唇猩红若妖。
此时他躬身俯腰:“王爷有何吩咐?”
赵彻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片刻之后那名叫福安的太监匆匆离去。
他不相信宋乐仪只是做了噩梦那么简单,娇生惯养的郡主,正当受宠,怎会做如此荒诞离奇的梦?
除非…
真的有人对她做了什么,使她受到了惊吓。
*
赵彻换了一身墨色窄袖衣袍,衣上用金线绣着玄鸟,腰间系着玉钩腰带,再配上那副精致眉眼,乍一看去真是个丰神俊秀的世家小公子。
赵彻刚进来的时候,宋乐仪正坐在窗边发呆,眉眼软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惜,那都是假的。
要说赵彻和宋乐仪的共同点之一,就是两人都长了一副极具欺骗性的面容。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她旁边,乍然出声吓了她一跳:“想什么呢?”
宋乐仪惊魂未定,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想你!”
赵彻笑嘻嘻道:“表妹真是好情致。”
一时,宋乐仪竟分不出他是在夸她还是在夸他自己。想来是在夸他自己,毕竟这厮向来脸皮厚如山,她看着已经精神抖擞的赵彻,心中感慨,的确是个皮糙肉厚禁打的。
俩人间气氛十分融洽,这时太后宫里送来了晚膳。毓庆宫里没有小厨房,膳食一般是司膳房里做好了送来,或者太后宫里送来。
赵彻跪了一夜又被打了板子,也没吃什么东西,太后心疼,吩咐了青书准备了一桌饭菜来,都是口味清淡又滋养的。
福寿掀开食盒,把菜品一道一道的摆上桌子,等最后一道菜拿出来的时候,宋乐仪腾的一下变了脸色。
奶豆腐!
赵彻喜食辣味,甚少食甜,可偏偏喜好一种名叫奶豆腐的甜食,形状圆润,口感柔软细腻。
太后担忧他饿久了食辣有伤肠胃,并未准备辣菜,而是添了一碟子奶豆腐。
赵彻到底年纪尚小,并未察觉宋乐仪细微的情绪变化,只当她还是那个喜好甜食的小姑娘,便夹了一块奶豆腐到她碗中。
“你尝常,母后宫里奶…”
还不等话说完,宋乐仪登时怒火中烧,伸手打了赵彻筷子,厉声道:“我不吃!”
顿时,一块鲜白弹滑的奶豆腐落到了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终没入角落。
赵彻一脸惊愕,又见宋乐仪挥袖将桌上的盘子打翻在地。
噼里啪啦,碗盘碎了一地。
赵彻纵然脾气再好,此时脸上也升起一层薄怒,这小妮子的情绪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亏他知她爱吃甜,还好心给她夹菜!
做完这一切,宋乐仪方才冷静下来,瞥见一旁抿唇薄怒的赵彻,心中一个激灵,顿时觉得脸蛋火辣辣的烧了起来,神色不安,心中愧疚。
可是…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如逃避,她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满屋狼藉、一脸怒色的小王爷,福寿深深埋着头,大气不敢出。
好你个宋乐仪!
一句解释不给就走?
赵彻脸色阴沉,终日挂在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不见,他蓦地伸腿,踹翻了宋乐仪刚刚坐的凳子,转身离去。
……
宋乐仪心乱如麻,不想回寿安宫,就朝着太液池走去,她想去个人少的地方静一静。
初春时节,燕京的风很大,尤其是在湖边这种开阔的地方,宋乐仪下意识抱了抱手臂。
春风习习,碧波荡漾,抬眼望去,层层鳞浪染着金色的光芒,看久了有些刺眼,宋乐仪便收回了视线。
被凉风这么一吹,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句话:往日不可柬,来世犹可追。如此一想,宋乐仪如释重负。
只是…该如何和赵彻解释?
这奶豆腐,是乌邪王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