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关在屋里,一直关到杨老和容氏入了府邸。
缘着他们回来,府里添了不少人,满府都是热闹,张灯结彩的。
元空将他们安顿在南边的西松园,那里清净的多,园里多是草木,适合老人将养。
杨老和容氏奔波了几日,好容易休息,爷孙一起聚桌上闲谈。
“老夫还以为你打算当一辈子和尚,怎的突然就开窍了?”杨老吹着茶水喝一口,不咸不淡的笑话他。
元空卷起袖子,揭开汤锅,自里面盛出两碗冰糖雪梨,分别放到他和容氏手边,才慢慢回道,“触犯戒律,她又粘人,便回来了。”
她指的是温水水,他没有让温水水直接站到他们面前,当先把话抛了出来,是想叫两人心里明白。
杨老反应不过来,才要问,容氏瞥他,他低咳两声,舀着汤喝。
容氏拍拍元空手,笑问道,“是水水吗?”
元空颔首,转而露一点宠溺,“我想让她住过来。”
杨老没拿稳勺,嘭的掉碗里,溅了一脸烫水,容氏忙拿帕子往他脸上抹,数落道,“几岁的人了,听着话手还抖。”
杨老撇开她,一手按到元空肩膀,叹气道,“到底是温家大姑娘,你还没把人娶进门,怎么叫她住?”
元空皱眉头,这个节点太微妙,他不能立刻去跟明弘帝提,想娶温水水,因为他在明弘帝面前已经表现的很抗拒这些婚嫁,这个时候就只能委屈温水水,但再委屈,他也想给她住所,他答应过的,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让她住屋里。
容氏看着他,半晌道,“水水还没回温家?”
她是在装傻,温水水如今化名杨落溪,挂的他们杨家大名,即使他们远在汴梁,这京里发生什么也清楚。
元空木木盯着她,“温家的人都以为她在弥陀村。”
他眼神很冷,容氏终于装不下去,锁着眉道,“好歹是个姑娘,便是你要了人家,这档口也不能冒冒失失就让人进屋,让她回弥陀村呆着,等回头时机成熟了,你再接回来也不迟。”
元空道,“您先前不是说,她若无家可归,杨家自然有她住的地方。”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没道理再留一个随时会惹事的人在身边。
“若不然,把她送回汴梁,那里自也能叫她住的安生,”容氏绕话道。
元空神色发寒。
杨老按着头道,“阿宇,你不能任性,那姑娘你想要我们不拦着你,但她实在麻烦,你现在住的是皇子府,往出去一周,不知有多少人看着你,你不能犯错。”
容氏也劝道,“水水是个乖性子,你要是不放心,我跟她一起回汴梁也行,你们爷孙留在这里,总不会出岔子。”
元空没表情的笑过,“温家的人不要她,弥陀村住着一个温水水,没有人会发现她是谁,她依然是杨落溪,她住进这里怎么会有人说?”
容氏猛地拍桌子,“我看你是发癫!你以为你回朝是儿戏,这满京城的人可都看着,你这个时候把一个大姑娘放在身边,你巴不得人找不见你把柄!”
杨老唉一声,“阿宇,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母后去的早,我和你外祖母管你严些,却也是为你好,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就让她先呆在弥陀村,等你这边安稳,再接她回来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
这些都是假话,只要把温水水送走,他们就会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随后他就可能再也见不到温水水,他会像萧笙祁和萧承勋一样,按部就班的上朝,听从他们的指示娶谁家女儿,最后纳一屋子妾室,他会成为第二个明弘帝,再没有自由可言。
“我想娶她,”元空硬声道。
容氏一巴掌打到他肩上,斥道,“没拦着你不让娶,你什么做派?把我们当成棒打鸳鸯的坏人了吗?”
元空一下起身,“我只娶她。”
容氏心一沉,张手要往他面上扇,杨老匆忙拉住她,喝道,“干什么!”
容氏收回手,阴沉声道,“你想明白了,先不说她是温家人,她这个身份怎么配得上你?你既然选择回朝,你面临的是和你两个弟弟争势,你二弟背靠着林家和温家,你三弟母妃深受陛下宠爱,你有什么?你娶了水水,难道温家人就会站在你这边?水水没有用,你娶了她只会让人笑话!”
元空弯起唇,“外祖母,当年您嫁给外祖父时,有想过会被人笑话吗?”
容氏乍愣,容家是簪缨世家,虽不及忠武侯和韩国公他们尊贵,但也是西京顶顶权贵,若不是杨皇后所累,现在可能已经是鼎盛,可惜杨皇后死后,容家彻底落败,早已消失在朝野。
容氏做姑娘时一向眼高于顶,京里的贵公子她一个也瞧不上,偏偏瞧上了杨老,彼时杨老也不过是个小门户,在国子监一众学子中并不算出众,但容氏就是要嫁给他,当时她父母劝了好多次都没打消她的念头,甚至让她生出了跟杨老私奔的想法,好在杨老持重,在当年科考中有幸得中进士,才没让她丢人。
元空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