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瀛泽不止没见人了,连床上的被子都不见了。小泥巴吓了一跳,急忙开门去找。门刚好打开,却看到燕瀛泽抱着被子一脸奇怪地从门外走进来了。
“小王爷?你跑到哪里去了?”燕瀛泽没理她。
小泥巴拿手掌在他眼前晃晃,“小王爷你没事吧?”
“没事,我饿了。”
小泥巴显然不能理解他的思维方式,不过这些时日倒是难得听燕瀛泽喊饿了。小泥巴急急忙忙跑到厨房去给他端早点。
燕瀛泽却在房中盯着手中捆着伤口的布带,这样的捆绑方法太过于熟悉,以至于他竟然不敢去想也不敢去信。他怕心中那一丁点的希望最终也会破灭。
燕瀛泽盯着手上的绷带,唇角勾了一丝微弱的笑意,真的是如此么?
小泥巴再次进来,手中端了一些早点,堪堪放下,林越便进来了。
“哟,还能吃东西,看来不会死了。”
“神棍,你大清早来就是为了说废话的?”燕瀛泽捡起一块芙蓉糕送进了嘴里。
“哟,今儿心情不错嘛,居然还知道还嘴了。”林越也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从他手中一把夺过了盘子大快朵颐。
燕瀛泽一边吃一边问林越:“司马南呢?”
“人家早就出去……了,你以为……跟你似的?睡到恨不……得太阳落山再起床?”林越塞着一嘴巴的糕点,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个人,有事找他他又不在,马后炮。”燕瀛泽捶了一下桌子,差点将桌上的盘子捶下地。
林越看着燕瀛泽稍许舒展的眉眼,本来想问问燕瀛泽今日心情不错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好事,可是还没等到林越开口问他,皇宫中便传来了圣旨。
燕揽月被李焱派人从宁远寺接了回来,恒帝让燕瀛泽父子与王妃进宫赴宴。
本来燕瀛泽稍许明媚些的心情,便在这一瞬间就跌落谷底了。燕揽月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竟然会被牵扯进这权利的漩涡无可转圜。
燕瀛泽为燕揽月哀叹,也为自己哀叹。叹这可憎的命运,他只不过是身在将门,便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现在纵然有千千万万个如果,也换不回一切了。
现在的他,名叫燕瀛泽。从他顶替着原本的燕瀛泽活下去的时候,就没有他可以选择的余地了。李焱揪着他全部的命脉,纵然他可以不顾性命,他却不能看着身边的人挨个为了他葬送了性命。
燕瀛泽扔掉了手中的芙蓉糕拍拍手,“走吧,快两年不见揽月了,刚好去看看师父将弟弟□□的如何了。”
燕瀛泽出门之时,燕天宏已经与王妃等在了府门口。看到燕瀛泽出来,燕天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上了马车。
王妃看着燕瀛泽,泫然欲泣,燕瀛泽走过去抱了一下王妃道:“二娘,对不起,都是燕儿不好。若不是因为我,揽月也不会千辛万苦到宁远寺受罪,到头来还被恒帝折腾。”
王妃叹了口气对燕瀛泽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约你兄弟二人便是这个命吧。你既然都答应娶公主了,便好好收心,日后与公主好好过日子,那些能不去想的,便不要再去想了。”
燕瀛泽低了头,并未接王妃的话,王妃拭了拭眼眶,跟着燕天宏进了马车。
皇宫御花园中,一个穿着灰布僧袍的粉妆玉琢的小和尚在闭着眼睛诵经,旁边守着一群大内侍卫。
燕瀛泽到御花园,便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揽月!”燕瀛泽快步走过去。
小和尚睁开眼睛,一闪一闪盯着燕瀛泽看了半天才奶声奶气慢悠悠道:“施主有礼了,小僧法号了缘。”
“嗯?”燕瀛泽一愣,这才看到燕揽月的头顶上有着烫痕清晰的六个戒疤。
“燕老头,这是怎么回事?”燕瀛泽看着顶着六个戒疤的燕揽月,皱眉问道。旁边的王妃已经开始压低声音抽泣起来了。
燕天宏走近几步,将燕揽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孩子除了长高了许多,样子看起来倒是并未有变化,还是那么粉嫩可爱。
燕揽月闪着大眼睛看了众人一眼,便又开始垂眸诵经,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在御花园中,格外的清脆干净。
一顿饭吃下来,所有的人都索然无味,恒帝将燕揽月直接带在了身边。燕天宏的心都揪起来了,却也无可奈何。好在揽月乖巧,只是默默坐在恒帝边上,不哭不闹。
从皇宫回来的路上,燕瀛泽问挤进了燕天宏夫妇的马车中,他问闭目养神的燕天宏道:“燕老头,揽月为何出家了?”
燕天宏睁开了眼睛,“燕儿,皇上将兵权交到你的手中,如今你又袭爵了,揽月出家不问俗世,是保全他的唯一办法。以后,燕家便靠你了。”燕天宏说完又闭上了眼睛,燕瀛泽唇角扯了个弧度,躬身出了马车,燕天宏在后面轻声道:“燕儿,委屈你了。”
回到王府,燕瀛泽看着灯火通明的宅院,才惊觉,竟然又是一天过去了。
算算日子,离他成婚不过就半个月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