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啪嗒滴落在寂静无人的场地上,只是她却仿佛不知道疲倦,握剑的手始终没有一丝颤抖。
天下闻名的“楼兰”一遍遍重复着剑招,就好像在同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对练一般,认真而郑重。
“嗡——”
不知过了多久,楼兰刺入地上,而它的主人也似乎终于耗尽力气,静静凝立在场中,微微喘息着。
似乎有人在黑暗中轻轻啜泣,又似乎只是一声叹息。
天边,云再一次将月光隐去,在场边默默注视的人终于借着黑暗的遮掩,走近场中人身边,轻轻开口,叫出了许久都没有念过的名字。
“闻筝。”黑暗中,男子脸上的表情也被夜色一同掩去,“你还是忘不掉他吗?”
闻筝没有看他,逃避一样固执地偏过视线。
“顾四,你记不记得,这套剑法是他帮我改过的?”
“我记得,老三是我们中悟性最高的。”顾知寒似乎同样有些感慨:“他虽然不用剑,但百般兵器一通百通。不止你的剑术,芳华指和照影身法也是我俩一起创出来的。”
“所以,今天是他的忌日,我反复练这套剑法,就是为了让自己记清楚他的恩惠,不要动摇。”
“动摇什么?”
“是你么?”闻筝忽然问他:“宣二哥告诉我,是你背叛了他。”
“为什么……不是殷不负?”顾知寒咽了口吐沫,嘴里泛上一层苦味,“他当日也在。正道说是他大义灭亲……”
“不会。老幺那么崇拜燕行,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所以……你和宣迟怀疑是我,是我背叛了……”许久,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好像下一刻就会断掉一样微弱。
“我不想信。但我没得选择。”一身红衣的女子像是终于做好了所有准备,抬眼看向这个曾经的结义兄弟。“当日你、老幺守着他,只有你和他心法同出一源,知道他心法的命门破绽。他要不是心境有损,光凭区区两个宗师和几十个一流高手,怎么可能取他的命?”
“只有你……只能是你……消息一传回来,我就猜到了。”闻筝顿了顿,艰涩喘、息:“告诉我,是、你、么。”
顾知寒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他闭了闭眼,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两人久久对视,直到闻筝脸上再无一丝表情,脸上却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我知道自己一直比不过你,你当年也从不肯叫我闻老大。这些年没去找你,是因为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没做完,不能轻易赴死。”
她拔出地上的“楼兰”,稳稳指着顾知寒:“等事情办完,我会亲自向顾尊主讨要燕行和老幺两条命债。”
顾知寒盯着闻筝半晌,她带着泪的美丽脸庞坚定不移,就像握剑的手一样果决。
“你要为了柳燕行杀我!”他忽然大笑起来,仰头灌了一口酒,似乎借着酒气下了决心,眼神凶厉:“好啊,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闻筝最后看了他一眼,提着楼兰转身离开。就在她快走到场外时,一枚飞刀倏地冲着闻筝后背飞刺过去。
下一瞬间,顾知寒手中酒壶决然一掷,将飞刀撞偏后“哗啦——”一声砸碎在地上,无数碎片爆裂开来、四下飞溅。闻筝背影一顿,却没有回头,不多时消失在夜色中。
顾知寒的身影刹那间出现在场边一片阴影中,对着不知何时藏在那里的一名黑衣人微微一笑:“飞刀是你扔的?”
黑衣人是才被派来护卫荒海尊主的暗卫,听他这么说顿时一喜,恭恭敬敬地答道:“竹枝堂的倔娘们儿武功平平,竟敢为柳魔头对尊主出言不逊!无须您亲自出手,自有属下略施薄惩。”
“哦?”顾知寒慢条斯理地说:“这样说来,我还要奖赏你了?”
话毕一脚将人当胸踹飞出去。黑衣人重重砸在地上,刚吐出一口血,紧接着就被如鬼魅般紧逼而来的顾知寒一把攥住咽喉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悬在半空,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说过,最不喜欢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你是听不懂么。”
黑衣人咽喉被锁,此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只能疯狂地点头,全身都快如筛糠一样抖烂了。
“还有,柳燕行虽然不是个东西,可连我都要被他压一头。魔头这个叫法,你也配?”
顾知寒本想再灌一口酒,发现酒壶都被砸了,忽然意兴阑珊起来,把人狠狠甩了出去。“我今天不想杀人,滚吧。”
黑衣人受伤太重,但听他这么说,竟在极短时间内爆发出超强的求生欲,挣扎了三四次终于爬起身,发疯一样消失在他眼前。
顾知寒慢慢滑坐到地上,一片片拣着酒壶碎片,喘了很多下,才仿佛把气压住,语气终于缓和。
“柳三,我专程买了咱俩从前买不起的桂花酿,想陪你痛痛快快喝一晚。我当然知道你最不喜欢喝酒,可今天日子特殊,总得喝点,对吧。”
“可惜你没口福。既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姑娘,你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