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隋安后背霎时间漫上一层寒霜似的,冷的他浑身颤了颤。
这位首辅大人是何时出现的?不声不响,吓死了人。
他僵硬地笑了笑,抱拳打招呼:“沈大人。”
强壮漂亮的汗血马慢悠悠踱步过去,与背上气度非凡的男子十分相配。
沈长寄淡淡瞥了他一眼,经过他时,从喉中挤出了一个低沉的“嗯”字,又漠然收回视线,擦肩而过。
他刚一离开,众公子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像是寒冰乍破,春意终于泄了出来。
气氛再度活络。
“沈大人太吓人了……”
“我们说的话不会被他听到了吧?他会不会去我爹那告状啊……”
“嗨,瞎说什么呢?首辅大人日理万机,哪有那个闲工夫,再说了你是谁啊?值得他去与你爹说?”就差没把你是哪根葱这种话说出来了。
倒也是,首辅大人虽位高权重,总有人上着巴结,但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从不曾与他们的爹有什么来往,除了同僚和公务上的联系外,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些人没把这个插曲当回事,结伴朝着猎场深处走。
唯有谢思究拧紧了眉,低声嘟囔了一句:“不对劲。”
“嗯?表哥?”魏承霖道,“你说什么?”
谢思究对上魏承霖迷茫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与沈长寄共事多年,虽然从未真正窥探到沈大人的情绪变化,可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总不会有错……
沈长寄身上有浓烈杀意,虽然只有很短暂的片刻,那杀意便化为虚无了。
他看着骑马走到近前的沈长寄,欲言又止。
对方淡淡睨了他一眼,眼神含着警告。
谢思究微怔,被他看了一会,率先扛不住压,错开了眼神。
“大人……”他弱着语气,请示道。
沈长寄微微颔首,云淡风轻:“走吧,要开始了。”
谢思究迟疑了下,“……好。”
上午谢思究负责内场的安全巡视,到了午后,沈长寄与他换了岗。
谢思究心头一跳,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浮现。
这预感在他眼睁睁看着沈长寄跟着那群纨绔子进了丛林深处时,危机感渐渐落实。
“表哥,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谢思究静静看着那些人消失在视线里,缓缓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他也听到了楚隋安那群人的话,自然也是知道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姑娘是谁。
这些人,为何偏偏就要去触沈长寄的逆鳞呢?
“承霖。”
“嗯?”
“日子过得太安逸,就容易得意忘形,哪知死劫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啊……”
魏承霖无语道:“表哥,你现在说话我都听不懂了。”
“弟弟啊,记住哥一句话,哪怕吃的再撑,也别轻易招惹疯子。”
魏承霖:“……哦。”
他拽了下绳,朝着另外的方向离开,留下谢思究一个人在原地感时伤怀。
……
“哎楚兄!那有只鹿!”
咻咻——两箭射出。
“好箭法!楚兄厉害!”
楚隋安得意地扬了下巴。
他家祖上乃是胡人,世世代代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骑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他冲小厮一摆手,叫人去拿猎物,怎料半路有人横插一脚。
一只指节修长匀称的手握住了小厮的手腕。
楚隋安侧头看向身旁,脸色有些难看。
“沈大人这是何意?”
沈长寄不知何时拍马到了近前,与他并排,他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楚隋安,只看了一眼平瑢。
平瑢意会,握着小厮的手上使力,小厮痛呼一声,握着鹿角的手松开。
“抱歉,我家大人先射到的。”
“你胡说……”小厮本能惧怕此人身上的肃杀之气,没什么底气地反驳。
平瑢笑了笑,“诸位请看,这上头只插着一支箭,是我们大人的箭。”
是玄麟卫特制的箭矢,与他们领来的统一的箭矢不同。
“咦,那楚兄的箭呢?”
小厮低头寻找,从杂草丛中捡起一支箭,那箭自尾部到箭头被人生生劈穿,显然是先扎中猎物后,又有一支箭精准地命中了楚隋安的箭,将它一分为二,打落在地。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十分复杂,精彩纷呈。
楚隋安心口憋着一股气,技不如人,他认栽。他冷着脸,冲对方一抱拳,拽着缰绳拍马往别处而去。
“怎么回事……沈大人不是向来不掺和的吗?怎么今日……”
楚隋安没好气道:“谁知道他如何想的,真是倒霉,走,换个地方。”
簌簌……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