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雪将林偃月抱在怀中,足尖在窗外的栏杆上几个借力,已经到了屋檐之上,然后沿着屋脊向远处飞掠而去。
城镇的轮廓在月光下朦胧模糊,乌黑色的屋脊延展开去,一切都安宁而美好,又在风中倏忽远去。
林偃月被萧白雪抱出窗口,心便安定了下来,甚至带了些享受被萧白雪抱着飞掠屋顶的心情。
自从在和涅离的婚礼那夜受伤之后,她就获得了理直气壮占萧白雪便宜的机会,在马上时被他拥在怀里,坐下来时靠着他的肩膀,走路时被他揽着腰,逃跑时还能被他打横抱在面前。
林偃月见萧白雪一直看着前方,于是大大方方将目光落在了萧白雪的脸上,唇边便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
萧白雪偶一低头,就见林偃月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于是问道:“你笑什么?”
林偃月忙做出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样子,道:“啊?我刚刚是不是在发怔?这两天有点累……”
她想,如果和他相认,此时她或许也可以对他撒娇:“因为被你抱着很开心啊。”又或者笑着对他眨眼睛:“突然觉得这样的逃亡生活也不错。”
但是,终究还是不能。
于是,她只能像刚学会喜欢一个人的小姑娘,将所有的柔情蜜意都藏在心底里,偷偷拿眼看他,偷偷地欢欣,偷偷地雀跃。
她知道自己应该知足。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没有机会体验这样的心情,如今命运已经给了她补偿。
可是,一想到死亡近在眼前,就怎么都忍不住觉得悲凉。可究竟要怎样,才能不觉得悲凉呢?
萧白雪抱着林偃月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已经藏好了一匹马,马上挂着一些干粮和水袋。萧白雪抱着林偃月直接飞身落在了马上,然后一抖缰绳向前行去。
萧白雪一边驱马疾驰,一边道:“想要南下,必须翻越天山,最近的便是东面繁华的商道。只是,方才我去探查了一下,通往商道入口那边的路上,已经被追兵控制了。”
林偃月问道:“还有其他的路线吗?”
萧白雪道:“有,只不过极其险峻。我们可以假装往东走,然后甩开追兵,折转向西五十里进入天山。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必须翻越最险峻的那段雪山。”
林偃月道:“和追兵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看来只能走西面的路了。不过,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就此甩掉这些讨厌的追兵呢。涅离想必会觉得我们武功都不弱,肯定会冒险冲破重围,而不会选择翻越险峰。”
萧白雪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等我们到了天山南面,虽然仍在西辽境内,但已经远离乌古里族的势力范围太远,涅离就再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追杀我们。之后我们直接南下,很快就可以到达玉门关。一旦进入玉门关内,就是他国领土,涅离就再也没法追了。”
萧白雪和林偃月一路催马急奔,好几次都差点被追兵追上,幸而萧白雪方才装了一些小石子在荷包中,每每有人追上时,都被萧白雪用石子射落马下,跑出去几十里,才终于甩开追兵。
…
当林偃月和萧白雪二人到达天山脚下时,天气便愈来愈冷,开始下起细雪。
二人行在雪山之中,翻越崎岖山路,艰难前行。
雪山较之荒漠,虽然不缺水,也可以捕获野味充饥,但是对林偃月来说却十分不利,胸前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身体却较之前愈加虚弱起来。但好在雪山中道路复杂,再加上大雪掩藏痕迹,那之后便再也没有敌人追上来,于是二人便略微放慢了速度。
三日后,林偃月和萧白雪终于到达了天山中的“瑶池”——一个巨大的高山湖泊。于是,二人便在湖畔停下,寻了一个山洞住下。
第二日他们正准备出发时,却突然开始下起了暴雪,于是只能在瑶池边停了下来。
两天后的早晨,暴雪终于停下,朝阳喷薄而出,一片雪霁天晴的明朗。
湖水幽蓝与天幕同色,如同两块相对的琉璃,中间雪峰高耸,直入天际,被朝阳镀上金色,如同金剑直插云端,又倒映瑶池中,为池水点染朱砂。
林偃月被萧白雪扶着,一同站在雪地上,凝望面前的景色,不禁心生震撼之感。
年少之时,她也曾幻想着长大之后能和他一起策马出游,看山高水远,四季朝夕。可她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被囚困于命运的牢笼,活到这般年纪,所看的风景竟然几乎都是在逃亡途中。
林偃月沉浸在面前的景色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萧白雪正看着自己,于是立刻掩饰住悲伤的情绪,对萧白雪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意。悲伤有她就够了,她只希望他快乐。
二人很快启程向南行去。林偃月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于是萧白雪便让林偃月坐在马上,自己则牵马走在前面,这样能减轻一些马匹的负担,反而走得快些。
往前走了一段路,萧白雪回身想看看林偃月的情况,于是一边回头一边侧着身子往前走,却突然身体一歪,立刻半蹲了下去。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