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偃月听到“萧白雪”三个字,呼吸猛地一滞。贺照希竟然知道了。
贺照希见林偃月脸色发白,早已不是方才镇定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那般容貌的男子,世间又有几人,况且他已经察觉长桑谷的人来了罗浮城。
贺照希道:“好个佛眼佛心的清圣!如果昨晚的事情传出去,也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为自己的痴心错付而懊悔莫及,就连将萧白雪评为榜首的浮世轩,只怕都会颜面扫地吧。如此,又能为南疆茶楼酒肆的说书人添一段精彩绝伦的故事了。”
林偃月气得手都忍不住颤抖,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才忍住了给贺照希一个耳光的冲动。
她早已没什么所谓的声名,但是她不能连累萧白雪。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加知道,一旦染了流言蜚语的脏污,便一辈子都洗不净了。
林偃月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贺照希见林偃月终于妥协,心下松了一口气,道:“事情很简单。让千音阁从此不再过问白泉山庄的事。”
“好。我去和凌风说。”林偃月口中答应,心中却知道此事有多艰难,谢凌风未必会听她的,况且她要用什么理由去说服谢凌风呢?
贺照希听罢,脸上的神色很复杂,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混杂着不忍,但很快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也不再去看林偃月,径直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林偃月回到云潭别馆的时候,就见很多人正从谢凌风住的院子里进进出出,却极其安静,并没有多余的声响。
谢凌风为了不让人打扰到林偃月休息,于是让林偃月单独住在了更深处的小院子里,他自己则住在了外侧的院子里,所以林偃月回去的时候就必然要经过谢凌风的院子。
谢凌风将厢房用做了书房,之前林偃月经过时,也会看到一些阁中弟子来见谢凌风,只是今日人明显要比往常多,气氛也有些不同。
千音阁的弟子见林偃月回来,纷纷停下行礼,然后让到道旁让林偃月过去。
林偃月像往常一般,目不斜视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可是刚走到院中,就听到有人叫她:“偃月。”
林偃月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便知道说话的人是乔贯华。看来,方才贺照希并没有骗她。
林偃月回过身去,就看到乔贯华正从她方才进来的门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笑着对她道:“还好吧?”
林偃月看着乔贯华脸上熟稔的笑。整个千音阁,大约只有乔贯华还会像小时候一样自然地对她笑。但是林偃月知道,她和乔贯华也已经没有办法向从前一样相处了。
或许是因为方才被贺照希威胁,让林偃月突然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无措感,所以在看到乔贯华的瞬间,林偃月的心里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千音阁那么大,天下那么大,她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信,一个人可依。她甚至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自然地说一句寒暄。
乔贯华见林偃月只是看着自己,脸上的神色带了淡淡的哀伤,略微有些担忧地问道:“偃月,你怎么了?”
林偃月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轻声道:“你来了。”说罢,林偃月垂了眸,便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乔贯华看着林偃月离去时都不曾消散的那个微笑,不禁有点疑惑。
乔贯华已经很久没有见林偃月这样笑了。那个笑,平静、柔和、熨帖,可眼角眉梢都晕染了悲伤,像残阳最后的余晖,分明还是金色的,却让人觉得冷,透骨的冷。
乔贯华想起来,他上一次见到林偃月,还是在她和谢凌风的婚礼上,林偃月也同样笑着,虽然带着冷漠疏离,却没有今日这般让他觉得冷。
乔贯华站在原地,看着林偃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的地方,这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乔贯华回过身去,就看到谢凌风不知何时已经从房间内出来了,正站在门口,将目光从林偃月消失的方向收回来。
乔贯华和谢凌风一同走进房间,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乔贯华问道:“凌风,你和偃月……”
谢凌风摇头,没有说话。昨晚在林偃月脖子上看到的那道红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让他的心顿时有种下坠的无力感。
乔贯华看着谢凌风,饶是和谢凌风最熟悉的他,也看不透谢凌风此刻的脸色。
二人沉默了片刻,乔贯华这才道:“你确定永生莲就在罗浮城?”
谢凌风道:“暗卫查到,昨晚有人闯入了白泉山庄,以及白泉山庄在城外的庄园。”
乔贯华听谢凌风这么说,心中立刻便猜到了几分,问道:“是长桑谷的人?”
谢凌风点头:“应该是。虽然没有查到行踪,但是,长桑谷的人确实来了罗浮城。而且,萧白雪和桑白及还是在我们前面到的罗浮城。如此推算,我和偃月前脚离开长桑谷外的洛州城,萧白雪和桑白及便立刻出发来了罗浮城,绝不可能无所图。”
乔贯华笑道:“你让我带这么多人过来,不是要和白泉山庄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