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大喝自老者口中传出,周身黑烟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沧面色骤变,虚幻的身影重咳出几道黑烟,寻常施法被打断就会造成恐怖的反噬,更何况这等逆天的仙术,她的魂力受了重创,若非江长安长年累月上古灵力的滋养,早就魂飞魄散。
“噗!”
江长安终于是承受不住,大口咳血,他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就连掏出量天尺与炼妖壶的时机都没有,身体一阵摇动,口中溢出一缕缕猩红的血液,痛苦低吼,全身近乎碎裂。
啪啪啪……
几声连响,他身上衣物被炸裂,多处肌肤炸开,血肉与白骨森森,奇景可怖,且其他部分也在龟裂。
奄奄一息之际,老者袖袍收拢,那卷古图卷转手被收入了囊中,连着彻底昏厥的江长安也被锁入了图卷。
……
临仙峰上黑夜遮蔽了所有影子,却又衍生出无尽的丑陋与邪恶,即便是最善良美好的人在此刻也会变得丑陋不堪,就像是前一刻尚在念经诵佛的僧人,下一刻就成了戮生百万的人屠。
“贫僧曾有幸见过那七人,从他们手中救人,如火中取栗,难如登天。”佛衣胸口的伤口一点点愈合。
“那你今日登门,是劝我救人,还是阻我救人?”
佛衣轻笑:“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著于生灭,心便寂静不起念。一切皆流,无物永驻,或许这正是江施主的命。”
“看来是阻我。”她语气低沉,手中剑锋又露寒光!
一刹那,和尚胸口创伤竟愈合如初,两掌合十,佛珠绕在虎口悬空游动,细看之下,那一串佛珠竟无丝线串联,而是浮空游动,泛出炽烈的火焰光芒,红得像血珠。
“笃笃”几声鸣响,一道道红光窜入他的双眼之中,随着佛经唱诵,佛衣的双眼变化成了两团火球,瞳珠周围一圈赤红的光点缭绕旋转,像是将整个天地都受拢归纳,烧尽众生业火,诛灭魑魅魍魉。
“佛眼!这和尚有一对真正的佛眼!”白鸢面如土色,一对真正的佛眼,可是当世早就没有什么真正的佛存在,何来佛眼可言?除非是那个天地初开日月混沌的太古时期,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有佛存在。
佛眼不像天眼那般与生俱来,能凭着天缘所得,也并非菩提眼那样后天根种,想要有此眼必须是真正超脱世外的真佛才能拥有,那一枚眼珠上中心一金黄瞳珠称为金月,周围环绕的芝麻大小血珠称为星芒,五千年促生一点星芒,而眼前佛衣眼中足有十八颗串联成线,促成了群星揽月之象,这和尚手中竟有十万年前的神物,究竟什么来历?!
佛衣立足于虚空,破烂不堪的袈裟迎风狂舞。
“浮屠刹帝庙对施主无效,但贫僧尚有佛眼,愿以这微薄之力渡施主挣脱苦海!”
那一对璀璨眸子在夜色中大放光华,灼灼闪耀,目力所及处足以洞穿一切。
安君堂一动不动,却在那目光看向自身的一刹,玉心剑已出鞘!
强者之争往往在一念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瞧清了两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短短一瞬在旁人眼中只是弹指,对二人来说却已有千万次杀机,最终只听一声痛唔,双眸佛光暗自消音,佛衣一手遮盖住左眼,这次,刺目的血丝从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那枚眼珠滚落地面泥尘中,成了一团泥丸,在停止滚动的最后一刻化成一滩淤血,俊俏脸颊上只留下一个空洞可怖的血窟窿。
“宰过仙人三两个,屠佛尚且头一回。”安君堂冷眼瞧他,“念你也是可怜人,今日只取你一只眼睛,佛不常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佛衣痛楚片刻,仿佛又变回了没有知觉的石头人,从袈裟上扯下一缕布条将半张脸都包裹起来,苦笑摇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即便他是青灯轮回宿主,可也终究抵不过天命。”
女帝笑了,笑容恬淡:“他说,不信天命,所以,我也不信。‘劫难’,是他很喜欢的词,他就是我的禅,也是无尽的劫难,可是佛不告诉我们要历经多少劫难,他总是高高在上,笑而不语。”
她望着这个满脑子都是佛法的木头人,目光悲悯:“我自知天下佛法只要一息尚存,你的躯体就永生不灭,但是佛眼却无再生之力。”
佛衣染红的半张脸颊杀气陡升,真正动了杀念:“你知晓我是谁?”
“当然,十万年前就知道,你不是人更不是妖,不过是一缕佛念。”
她嘴角忽然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像笑容,也像讥讽:“我曾见过你这幅面孔,早在三万年前。”
闻言,佛衣宁静如波的脸颊再也崩持不住,第一次露出了惊恐,像是听见了这世上最恐怖的事。
安君堂的声音很好听,但在他耳中就如梦魇般挥之不去:“一个人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失去更多。释迦牟尼菩提树下七年参悟,成佛归去时,流下了一滴眼泪……”
佛衣双掌背部青筋暴起,眼睛暴突,俊美的面庞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