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初露破晓,一记暖光照在众人身上,驱散了夜幕寒冷,画卷结界散去,而他们动也不敢动一下,目光游离在不远处形同谪仙的白衣女子身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半天,直到一位半步大能瞟了她一眼,对诸位同道冷冷道:“诸位,既然江笑儒重伤濒死,想必活不了三两日,这城中结界已散,我等就此别过!”
圣人章云芝插手,另一边大能强者堵杀江琪贞的结果也不用多想,徒劳无功。
“说的不错,贫道就此别过……”
“他日有缘,相逢再叙……”
一阵皮笑肉不笑的虚伪寒暄,所剩十几位半步大能面面相觑,口中将辞别的话兜了一圈,却也没有一个人迈动第一步。
朝霞落在安君堂脸上,白皙面容泛着粉红色的晶莹,好似白玉温润,却也如寒石淡漠幽冷。
她一言不发,脚步未动,于是十几人逐渐又没了声音,鸦雀无声,冷汗涔涔。
终于,那位最先开口说要离去的半步大能老者冷哼一声:
“老子受够了!这一夜被那书圣章云芝吓了一通老子认,被那逆了天的江家小儿吓了一通老子也认,但是却不能被一个年轻娘们儿吓得站在这里动也不动!阁下是临仙峰的哪位圣姬?或是护法?和这江家小儿又是什么关联?”
安仙子不答,从来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让她回答,不,除了一个,只是那个人如今很痛苦,这也是自己站到此时还没走的原因——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引发问题的人。
“老子在跟你说话!”
老者怒喝如闷雷,拼尽浑身解数迸射额而来,手中挑出一柄长枪狡如龙蛇,枪锋似有星辰动,舞动一阵霞光,城外山川都在震颤。
其余半步大能见状,一齐相拥而上,各色重宝霞光普照天地,将这刚刚打开的晨昏天地照得透亮,咆哮嘶吼振聋发聩。
霞光中,但见一道剑光,似银蛇。
砰砰砰……
十四具尸体整整齐齐跪倒在地,正朝北方,面色痛苦到了极端,扭曲狰狞,全身上下难以看出一道伤口,没有血色,经脉齐全,却死的不能再死了。
安仙子最后看了一眼北方,而后转身朝着上古圣地临仙峰缓缓走去,废墟中只剩下她嗟声短叹——
“不如不归来,还省离别苦……”
……
江长安看到江州城门的时候,天上有星夜,地下有风雪。
江北连年大雪,但是像这样五月天依旧雪漫江州城,北海千丈冰层,数十年来第一次。
“我们到家了……”
“到家了……”背上人奄奄一息,弱不禁风,若非江长安连日来用命魂强撑着,早就死在了半途。
江长安掂了掂背,他看到了站在城门前那些曾受过江二公子恩惠的世族侍卫,也看到天师府的数十名德高望重的先生,只是此刻他们都远远闪避开,江长安近一步,他们就赶快退上一步,形成一个无人近身区域,唯恐与施展了暴举的年轻天师有丝毫的粘连。
刚踏入城门,夜空忽然燃起了烟火,漫天璀璨要比大年节还要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无数百姓纷纷出门观望,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江二公子重伤濒死的消息远比他的速度要快得多,对于江州城所有百姓而言,这是值得欢欣鼓舞的好日子,他们放肆谈论着,叫骂着,往日来积压的怒气全部释放,早就将在这位江二公子曾经的恩惠抛之脑后。
江长安不以为意地哈着寒气,侧脸看着趴在肩膀上的眯眼怪,讪笑打了声哈哈:“还真是可笑,你是江府二公子,也是天师府历来最年轻的天师,常常装的一副让人敬重佩服的严肃模样,可是如今混的也不是这么如意嘛,罢了罢了,这披灯挂彩,就当是喜红临门,这嬉笑怒骂,就当是欢迎咱回家……”
“傻长安,我有话要和你说,你一定要刻在脑子里……”
“你说,我听着。”
“无良老爹好闲,又常常陪着母亲身旁,我不担心,我最担心的……”
江长安道:“你这语气怎么倒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啊?放心,等到了家,我就去趟毒王谷求药,干爷爷都有让死人说话的神药,还治不好你这个大活人?等你病好了,咱们去喝酒,喝完了,就去西江月撒野!那群人一定看得下巴都砸到地上,哈哈!”
“大姐性子豪爽火烈,遇事最易冲动,你一定要盯紧了她……”
江长安道:“撒野还不止,咱们要将整个西江月的姑娘都叫到迎安阙上,再把迎安阙划到风月湖心,请整个盛古神州最名贵的戏角儿来唱他个三天三夜!”
“夜阑听雪剑术虽高超,但终究缺少心机,会吃亏……”
江长安道:“对了,还有东灵的‘金堂酥’,你一定没听过吧?这可不是什么甜果糖酥,而是一种甜酒,用神州各地的上千种秘果甜浆酿制的,比糖还要甜,比蜜还要润,若若小丫头一定喜欢喝,你也会喜欢的。”
“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