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嫁妆”一事,崔奕便想起程家被抄过家,虽然朝廷重新赐了宅邸,将一些店铺归还下来,可比起先前肯定大大不如,程云回京不久,家底必定单薄。
“程将军,我娶娇儿凭的是真心,并不在意旁的,若是你信任我,我可以帮助你解决难题。”
言下之意是嫁妆可以他私下准备。
程云听出崔奕的意思,捏着茶杯哼了一声,薄唇牵起,
“崔奕,你是小看程家不是?”
崔奕神色严肃摇头,“非也,我知晓你的心意,你定是准备让妹妹风风光光出嫁,但是我等不及了。”
程云闻言脸立即就黑了,伏案就起,
“什么等不及了?你小妾刚死,你就急着娶亲,还有苏家的事呢,我看苏夔还盯着不放,是没打算袖手,你不把这些事情给我捋清楚了,别上门提亲!”
崔奕也跟着起身,只是这一回神情肃然,带着丝毫不让步的语气,
“程将军,天底下盯着我正妻之位的还少吗?我一个个去敲打?苏家若是还有什么动作,我绝不会轻饶,我也没有任何可能娶别人,你该信任我才是。”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攒家底,给娇儿撑脸面,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你如果不想让我直接帮忙,我倒有个法子。”
程云扶着腰瞥着他,冷冷问道,
“什么法子?”
“你外祖家在泉州虽是大户,却插手不进市舶司,他们在泉州的生意还得看市舶司的脸色,我派几个人去泉州,协助你处理此事,届时你拿一些干股。”
程云沉着眉没吭声。
这个法子固然好,只是事事依靠崔奕,程云心里不乐意,他妹妹的嫁妆,他要自己来攒。
崔奕看出他的顾虑,失笑道,“这些嫁妆最终不都是给了我们崔家么,就当是我们给瑾儿攒家底,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程云白了他一眼,冷言冷语道,“你的建议很好,我自己来处理。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若是什么都是崔奕来操心,回头娇儿在崔家抬不起头来。
偷懒是会付出代价的,程云二十岁前游手好闲,最终导致什么结果,他依旧历历在目,现在不会了。
崔奕便知他主意已定,虽然心里有些发愁,但也无可奈何。
站在程云的角度来说,他的顾虑是对的,虽然崔奕觉得自己绝不会让程娇儿到那一步,但是他也没法强行干涉程云的决定。
“告辞。”他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程云瘫坐在圈椅上,按着眉心寻思。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军中带出来的,当初程家的奴仆都被遣散,得知程家翻案后,不少人找了回来,可比起崔家高门大户,那些人手不够看。
他还需要栽培一些势力,经营一些营生才行。
崔奕能连夜过来跟他商议婚事,诚意是足足的,程云心里的不舒坦去了大半。
只是他确实需要一点时间给程娇儿备嫁,那么这段时间决不能任由崔奕胡来。
尤其次日清晨,他去探望小外甥和妹妹时,听刘嫂子说程娇儿还在榻上睡觉,程云嘴角就抽了。
崔奕那个禽兽!
定是把妹妹折腾狠了。
程云恼羞成怒,待弹劾崔奕,决定敲打一番。
弹劾的理由是崔奕身为当朝首辅,懈怠朝政。
年初崔奕回朝,原先的首辅张阁老致仕,现在崔奕是名正言顺内阁第一人。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就连皇帝都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程卿,你弹劾崔相懈怠朝政?”
弹劾崔奕什么都可以,弹劾他懈怠朝政绝对是开玩笑。
就连一向鸡蛋里挑骨头的御史,都对程云不满了。
他们这些御史整日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挑百官的刺,崔奕身为首辅被弹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弹劾他懈怠朝政还是第一回。
崔奕自己都狠狠吃了一惊,忍不住扭头朝殿中那一脸凛然的大舅子看去,
大舅子又玩什么花招?
只见程云罗列了几桩事,确实是有拖延之嫌,从明面上看,他是首辅,内阁的事他有责任,可这些事大都不是崔奕经手的,而且偌大个朝廷,总不能谁出了事都找崔奕背锅吧?
在大家看来,程云纯属没事找事。
皇帝捏着下巴有些哭笑不得。
一边是心腹爱将,一边是尊敬的帝师。
很快就有崔奕那派的官员跳出来反驳,噼里啪啦陈述了一堆,言下之意是崔奕连媳妇都不要,差点日日睡在皇宫,你弹劾他什么都可以,绝对不能弹劾他懈怠朝政。
崔奕便知,程云这是警告他,婚前不许他再找程娇儿了。
程娇儿不知道自己亲哥哥在朝堂上跟崔奕掐了起来,私下也反省了自己,今后是断不能再去寻他。
她连着在家里歇了三日才缓过劲来。
三月初三这一日,正是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