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人比阿才更清楚,他家大皇子打小不被崇德帝宠爱,可怜巴巴的,自从孩提时代起,大皇子就一直只能远远地躲在花树后,偷瞧崇德帝如何如何偏宠太子卢湛,又是亲自督促卢湛念书,又是手把手教会卢湛骑马射箭。
好多次,阿才都撞见大皇子藏匿在花树后,羡慕得哭红了眼眶。
可是没奈何,大皇子母妃早逝,又是庶出,在宫里多年不受待见,哪里敢与正宫皇后所出的嫡子去争宠?
小时候的大皇子,只能躲起来一次次哭。
长大了点,大皇子晓得要拼命念书,拼命练习骑射,卯足了劲去父皇面前争宠、博关注,可是,无论大皇子多么努力,多么拼搏上进,都换不来父皇的过多关注,父皇永远只偏爱卢湛一个。
于是,在一年又一年的嫉妒心下,大皇子心头对卢湛掀起了无限的恨意,只盼着卢湛哪一日也被父皇冷落,也被厌弃了才好。
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是以,阿才望见大皇子眼角眉梢的欣慰和满足,他也跟着一块欣慰和满足。
“天道好轮回啊,没有谁的运气会一直一直好下去,总有用尽的那一日!”卢珏仰头笑望漫天的云霞,眼底是无尽的笑意。
“是!”阿才也仰头笑望云霞,陪着自家大皇子一块,俨然一对同甘共苦的好主仆。
突然,卢珏想起什么来,视线从天边收回,迅速落在阿才脸上,问道:“那个小福子解决掉了吗?”
小福子是卢湛身边的心腹太监,就是帮着下药那个。
阿才听了,笑道:“小福子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大皇子放心,他铁定活不过今晚,奴才都已经跟大理寺的人打好招呼了。”
正在这时,大理寺派人过来传递消息,道是“小福子已经在牢里,一头撞墙,畏罪自尽”。
听了这话,卢珏满意地点了点头。随着小福子的死,很多秘密便悄然掩盖住了,再也不怕被人翻出来算账。死人嘛,总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皇宫,金鲤宫后殿厢房。
话说,皇舅舅走后,卢剑也跟着一块出去了,厢房里只剩下林灼灼和林镇山,父女俩一块守着沉睡不醒的萧盈盈。
“娘,女儿亲自帮您换身干净的衣裳。”
林灼灼知道娘亲素来爱洁,无论何时何地,都绝对忍受不了一身污血。是以,林灼灼让宫女找了一套干净的中衣中裤和外裙来,放下帐幔,钻进床里,要帮娘亲换下脏污的裙子。
“灼灼啊,这种事还是爹爹来吧。”林镇山也想帮妻子做点事,凑到床帐边道。
听了这话,林灼灼正在解开衣襟的手一顿,然后抬头望向床帐外的爹爹道:“爹爹,这换衣裳的事,还是女儿来吧。”都是女的,更方便嘛。
却不想,林镇山丁点都不妥协:“爹爹是你娘亲的丈夫,再没有比爹爹伺候你娘亲更方便的人了。”
说罢,林镇山一把掀开床帐,凑近妻子沉睡的耳朵,还小声询问道:“盈盈啊,你若是更乐意让为夫来给你换,你就脸红,羞上一个,让咱们女儿好好瞧瞧。”免得女儿霸占着你不放。
林灼灼:……
还带这样跟女儿抢活干的?
抢活就算了,还询问沉睡不醒的娘亲?
娘亲能回答爹爹吗?
却不想,林灼灼低头朝娘亲面庞瞅去……竟诡异地看到娘亲白皙的面皮,一点一点地开始泛红了。
林灼灼:……
林镇山见了,立马欢喜地夺过女儿手里的衣物,两手一掐,就掐住女儿两个腋窝,给一把弄到了床下去。末了,还得意笑道:“瞧吧,你娘亲更乐意让爹爹来。去去去,你小孩子家家的,就别堵在这偷窥你娘换衣裳了,要不你娘醒来还不知要怎么害臊呢。”
林灼灼:……
眼睁睁看着爹爹驱赶自己,又见娘亲面皮越来越羞红,俨然一副完全站在爹爹那边的模样。莫名的,林灼灼又觉得自个被爹娘合起伙来抛弃了。
嘟嘟嘴,林灼灼不开心地穿上绣鞋,踱步到临窗榻上去坐着。
衣裳换好后,接下来,便是无止尽地等待娘亲醒来。
等待的时光好难熬,好难熬,两个时辰便宛若一天那般漫长。
到了最后,林灼灼双手托腮,忍不住仔细回忆今日遭遇的种种事情。越想越迷糊,依着她上一世对卢湛的了解,卢湛心胸不算狭隘,为人还算光明磊落,绝不会因为退亲、废后朱氏离宫,以及娘亲扇了他两巴掌,便向娘亲报复,还使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不是卢湛干的,那是谁干的?那么丧心病狂!”林灼灼敞开窗户,恰好一枝桃花探到了窗口,便一把拽住了桃花枝子,喃喃自语地仰面轻嗅。
正想着时,厢房门外响起宫女的通报声:“睿王殿下来了。”
林灼灼听了,立马松开桃花枝子,扭头朝门口望去。只见房门“嘎吱”一声响,四表哥一身绛红色亲王袍跨了进来。
“四表哥。”林灼灼立马起身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