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
似乎能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话般,宴光朝他看了过来。
金色的眼瞳和绿色的眼瞳相对,两方都出现了轻轻的颤动。
奥古斯丁抿了下唇,他没有露出笑容,也没有摆出习惯性的神情。金发青年俊美的面孔此刻显得严肃,他身上的金环、繁复首饰、夸张的项链耳饰、无数闪耀的绿宝石红宝石黄金等等,都在此刻变得沉寂,看起来最像珍贵之物的,竟然是那双碧绿沉静的眼眸。
此时,不是至高治愈者在说话,不是奥古斯丁在说话,是尤斯图斯这个姓氏、这个家族,借助他的嘴唇开口了。
“宴光,我想把它交付给你。”
见面以来第一次,奥古斯丁去掉了所有的客气称呼,如此直接地对她说。
“你是否能承载住它的意愿呢?”
在经过了无数的思想斗争、无数的交流谈话后,谁也不知道至高治愈者、代理家主到底想到了什么地方,但他此时便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这个决定意味着家族的重任,立场的选择,以及即将到来的战斗。
奥古斯丁依然感到恐惧,感到畏缩,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那也是家族的决定。
他以为宴光会很高兴,她对s级机甲的渴求,对力量的渴求众所周知,那张精致过分的冷漠面孔上,会露出喜悦的笑容吗?
宴光却静静地望着他。
明明s级机甲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家族的合作也近在眼前,但这一刻,伸手就可以得到王冠的女孩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奥古斯丁·尤斯图斯。
“原来如此。”宴光说,“你在想这个啊。”
她就说这傻白甜怎么一直沉默,非常的纠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局势按照她最初设想的那般峰回路转了,她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按理来说,她应该感到高兴。
但是。
“你的想法,实在让孤难以理解。”宴光说,“明明是这样讨厌的事情,不去做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呢?”
奥古斯丁的手指抖了几下。
他移开视线:“我没有强迫。”
宴光眉毛都扬了起来,她抱住双臂,上下打量着对方,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因为你的家族成员很喜欢孤,你就可以屏蔽自己的感知吗?”
“你该不会觉得你装的很好吧?”
她的声音不尖锐,难得的也并没有轻蔑傲慢居高临下的态度,但就是这样的语气,让奥古斯丁露出了狼狈的表情。
宴光便也明白了。
她经常觉得她遇见的男的都很天真,奥古斯丁也好,裴望也好,爱德华也算,这几个人都有种让她难以理解的不谙世事,特别喜欢没事找事加为难自己。
万华殿不能懂这些人想法,她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不内耗,不怀疑自己,我永远是对的,我必不可能错,全世界错了都不是我的错,我的决定是唯一正确的。
从来没人敢逼宴光做她不想做的事,她有时看那些自己搞自己心态的人,都不是很懂他们在想啥。
弗雷德里克相比之下就好多了,虽然也有点多愁善感,但作为被她从小教育到大的青梅竹马,蓝发男人已经提升了相当的做事效率,减少内耗,把脑子丢掉,只听她的命令支配自身,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全心全意听她的话。
这样的原则让他办事的速度比裴望高多了。
宴光希望奥古斯丁能比上半个弗雷德里克。
但前者似乎还在纠结。
“你发现了啊对不起我就是这样的人。”金发治愈者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垂下了视线,“我是个胆小鬼。”
“虽然出自尤斯图斯,可是因为自身的原因,我没有办法和家人一起上战场,也很害怕战斗和流血,我做不到大家都能做到的事情”他碎碎念道,“我果然太差劲了”
“如果,如果是宴光你就不一样了!你拥有无可置疑的才能!你是超s级的精神力者、并有着坚定不移的战意!”奥古斯丁突然露出了让系统都头皮发麻的喜悦,青年真情实感地对少女说:“你比我有用的多!”
“如果是你这般人这般伟大的人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宴光:
你身为联邦最高治愈者,国宝级别的人才,和我说这种话合适吗?
但是她又很明白,奥古斯丁没有凡尔赛,他是真这么想的,这哥的三观比较奇特。
从小看着亲人浴血奋战的至高治愈者,深深痛恨着没有战斗力、不能上战场的自己,甚至为此感到自卑,他在日复一日的援救中,目睹一位又一位亲友离世,随着对战争的恐惧增加,对自我的谴责也在增加。
为什么我不能用机甲呢?
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们一起上战场呢?
要是我再强一点、再有用一点,母亲,父亲他们是不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