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案桌最上方供奉的一个牌位出神,久久一言不发。
谢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牌位上赫然描着“顾霖泽”三个字。
他依稀想起,顾言真之前和他提起过,他的大哥在庙里供奉着牌位,香火不断,还有高人大师日日诵经祈福,引渡他前往西方极乐地,以求来生顺遂。
可是谢寒如今对这个没见过面的所谓顾大哥心生厌恶,不愿见他牌位,赌气的扭过头,一眼都不想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顾霖泽,顾言真这半生又怎么会过得如此凄惨?
顾言真的所有痛苦都来自于顾霖泽,谢寒无法释怀。
两个人在牌位前跪坐片刻,不一会儿又有个年纪大些的和尚出来。他的衣着比普通和尚更庄重,面相也慈祥和善,看来应该就是那个什么了空大师了。
果然,顾言真看到他后随即起身,双手合掌微微作揖:“大师。”
了空见到他并不意外,像是早就等候多时:“顾施主,好久不见。”
“今年,也拜托您了。”顾言真低声说道,“香火钱我已经叫人续上了,请大师继续为我大哥祈福。”
两人在廊下聊了一会儿,谢寒纵然不满,有没有出声打断。
过了一会儿,了空大师离开了。顾言真于是又回来,见谢寒满脸不高兴,便问:“是觉得无聊吗?”
“我们就在这待一天就好,明天一早就可以走了。”
此时大殿内也没有别人了,谢寒才愤懑不平的说:“我不喜欢你大哥!”
“要不是为了他 ,你怎么会……”
他的话没有说话,气呼呼的别过身,怕说出口的话会伤顾言真的心。
顾言真沉默了很久,抬头望着最上面顾霖泽的牌位,良久轻声说:
“可是,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也根本遇不到你。”
谢寒顿住,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这个道理。
假如顾霖泽健康,顾正秋根本就不是选择再生一个孩子来救他,也就没有顾言真了。
“那、那我也讨厌他!”谢寒嘴硬道,“他难道会不知道这一切?难道就心安理得的接受?”
顾言真摇头:“不是的,小寒。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时顾霖泽自己也才十三岁,并不知道这个新生的弟弟为何来到这个世上,只以为父母想通了,他是抱着一颗欢喜的心去迎接弟弟的到来。
“顾霖泽是全世界最好,最善良的人。”顾言真说着,又红了眼眶:“也是最好的哥哥。”
他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所以真心期盼着弟弟能留下来,好好的活着,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永远陪伴在父母的身边。
“可是后来,家里总是不停的有医生出入。他们除了给我哥哥治疗,还总拿着仪器给我也做各种检查。”
“因为很多都是国外的医生,小时候我听不懂他们在一起都讨论什么,还以为在和我玩医生游戏。”顾言真继续说道,“可是我哥哥听懂了。”
“有一天,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和我父亲吵架,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
“那是我记忆中,哥哥第一次发火。”
顾言真说着,记忆恍惚又回到了许多年前。
顾霖泽红着眼紧紧抱着六岁的他,本就瘦弱的身体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强烈力量,几乎勒得幼小的顾言真喘不过气。
他只记得当时哥哥一直在哭着和他说“对不起”,可是那时的顾言真太小了,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和父亲吵架,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道歉,只好笨拙的学着以前他安慰自己的模样,努力安慰他,不停的说没关系。
很久很久以后,顾言真长大了,才明白那晚哥哥的道歉是为了什么。
“哥哥他从来没有将我当成是他的器官移植库。”顾言真说,“他爱我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多。”
“他那时已经病得很重了,床都下不去,母亲整天落泪,一天晕厥好几次。”
“父亲打算提前做手术移植,哪怕我当时才十二岁。”
谢寒握住他的手,不想再听下去。
可是顾言真却说:“你应该再听一听。”
“国内不允许未成年活体移植,但我父亲不缺钱,他完全可以绕开国内法律,带着我去国外的私人医院偷偷进行。”
谢寒一颗心提了起来,手心出汗:“后、后来呢?”
顾言真眼睫毛微颤。
“后来,我哥哥联合叶夫人委托了律师,要把父亲送上法庭。”
“他说,如果父亲真的要动我,他就将这桩丑事捅出去,不仅让他身败名裂,还要他坐牢。”
谢寒瞪大眼睛。
“所以,我哥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顾言真摸了摸他的头,“他是这个世上唯一爱我的亲人。”
“甚至,我的名字也是他起的。”
因为抱着那样的目的被生下来,顾正秋和程婉欣起初根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