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辛苦夫人了。”他正色道。
徐云栖笑了笑,没有在意。
裴沐珊视线在夫妻二人当中流转,明显察觉他们相处客气疏离,看着嫂嫂那张温柔无害的面孔,裴沐珊只能把缘故归结在哥哥身上,于是很不客气拆台,“一句辛苦便完事了?”
裴沐珩眯起眼,闲闲地看了妹妹一眼。
他眼神沁着冷意,令人不寒而栗,裴沐珊平日也有些觑这位哥哥,吐了吐舌。
徐云栖怕他们兄妹俩吵起来,提议带着裴沐珊去东次间玩,裴沐珊起身道,“今夜除夕,母亲心情不佳,吩咐我帮着大嫂打下手,我便不久留了,对了,待会除夕家宴,嫂嫂会去吗?”
熙王妃的意思是让徐云栖留下照看裴沐珩,裴沐珊却觉着这样冷情冷性的哥哥,还不如不要。
每年除夕,都是徐云栖最冷清的日子,她并不习惯那些喧哗,便道,
“我就不去了。”
她也得留下来照看裴沐珩。
裴沐珩在这时抬眸看着她。
夫妻俩视线有短暂的交错。
裴沐珊有些失望,“那待会我先送些好东西来给嫂嫂吃。”临走时朝裴沐珩做了个鬼脸,裴沐珩没搭理她。
徐云栖送小姑子出门,裴沐珊立在珠帘外,回眸看了一眼面容倦怠的兄长,不由暗叹,兄长一心扑在朝务,这辈子也不知有没有动心的时候,可怜花容月貌的嫂嫂白糟蹋在不近人情的兄长手中。
她悄声挨着徐云栖,“嫂嫂,若是哥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徐云栖回想方才裴沐珩一眼制住妹妹的场景,弯唇一笑,“一言为定。”
心想,熙王府无人拿捏得了裴沐珩。
送裴沐珊离开后,徐云栖独自折回西次间。
莹玉灯芒下,男人专注翻阅夹在书册的邸报。
裴沐珩昨日才受了刑,身子很是虚弱,此时不宜伤神。
徐云栖劝道,“三爷,您脸色不太好,还是歇一歇吧。”
裴沐珩正聚精会神思量公务,没把徐云栖的话当回事。
对于这种不服管教的病患……徐云栖端起一把锦杌,靠近裴沐珩,笑眯眯陪着他一道看。
一股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裴沐珩从未跟女子离得这般近,抬眸看向她。
四目相对。
徐云栖朝他露出个有恃无恐的笑,“我陪三爷。”
裴沐珩自然察觉妻子言外之意,无奈地将书册合上。
这时,银杏端了一碗药过来,徐云栖亲自试了温,递到裴沐珩跟前,
“三爷,喝药吧。”
裴沐珩只当太医院来人看诊过,并不知是徐云栖所为。
裴沐珩接了过来,一口饮尽,后知后觉口中苦涩,皱了下眉,与妻子商量,“夫人,我要净面漱口。”
身为他的妻子,徐云栖倒是愿意服侍他,俏生生问,“我帮你?”
裴沐珩倒是不介意让她服侍,只是如今的他趴在这里,多少有些不文雅,他不愿被徐云栖看到。
“唤黄维进来。”
徐云栖也不勉强。
很快入了夜,天色如同倒扣的锅,依旧暗沉,怕是还有一场大雪。
今年朝中徒生变故,太子被禁东宫,朝野人心惶惶,连着除夕也少了些欢愉气氛。
皇帝心情不好,免了今年的除夕大宴。
熙王府就更加冷清了,府上三公子挨了廷仗,谁也不敢张扬,就连谢氏和李氏的孩子也都被拘在院子里不许去放烟花。
后来还是熙王发话,准了孩子们闹除夕,府上这才渐起喧嚣。
清晖园就像是被世人遗忘的净土,安安静静的恍若无人。
徐云栖挨个给婆子丫鬟发了压岁钱,准她们回去与亲人团聚,整个清晖园只剩银杏和黄维在挂花灯,廊庑外时不时传来几句争议声,衬得疏阔的院落越发静谧。
屋内,徐云栖背对着裴沐珩在罗汉床叠衣裳,裴沐珩手执书卷,目光落在妻子忙碌的侧影。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过去裴沐珩不习惯面前有个女人晃来晃去,如今瞧着安安静静的徐云栖,倒也没觉得不适。
裴沐珩昨日在雪中挨打,受了些凉,时不时轻咳几声,徐云栖忙完亲自斟了一杯清热解毒的药茶来给他,裴沐珩道谢接过,徐云栖便坐在一旁陪他。
恰在这时,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半空绽开,夫妻不约而同望过去。
恍惚想起玉桥那晚,两个人神色都有几分怔忡。
徐云栖是打算好好跟他过日子的,自然不希望丈夫误会她,
“那晚,我是无心的。”
她这样说。
良久,身侧传来他低磁的嗓音,“我明白的。”
至此,关于赐婚的龃龉,算是彻底消除。
徐云栖心中挂念失踪的外祖父,无心守岁,裴沐珩也没有守岁的习惯,临睡前,熙王妃夫妇遣人送来了压岁红包,裴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