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也觉得纳闷:“其实,其实我不明白,三加六等于九,它不就等于九嘛,为什么还要数数。”
用脑子想一想,它不就等于九了,怎么还得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掰着数?
刘桂枝一愣:“你们还小,得数数。”
她现在说话已经能比较利索了,只说短句子的话,一般人都听不出来她说话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她已经成为了正常的人,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哑巴的痕迹了。
福宝更加不明白了:“就算我脑子里一听就知道三加六等于九,我也得去掰着数?”
刘桂枝自己也有点疑惑,不过还是点头:“应该是吧。老师让你们掰着数,就是让你们练。”
福宝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决定,她还是听娘的吧,认真地数杏核。
于是从这天开始,当霍锦云说“同学们算一算四加二等于几”的时候,福宝一边心里想着等于六啊,一边默默地数出来六个杏核。
她数着的时候,旁边的生银大声地说:“等于六”。
霍锦云欣赏地笑着,点点头。
生银这孩子真是一个天才,她才五岁,竟然能心算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了,而且几乎可以通读整本课文。
霍锦云甚至想着,要不要给生银加个小灶,免得埋没了这样的人才?
霍锦云的这个想法,自然不经意间说给别人听过,于是消息传出去,大家都知道,聂老三家的生银是个聪明孩子,五岁就被霍锦云老师特批上小学了,上了小学后很快就认识字,还会算数了。
聂老三媳妇当然是得意洋洋,飘得厉害,每天都在井台上大吹牛。
这一天,聂老三媳妇正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夸自家生银,却听到陈有粮从东边过来:“你还在这里夸嘴呢,你没听说外面的事?”
聂老三媳妇正得意,便随口问:“外面的事,啥事儿?”
陈有粮:“我刚听有福说的,说是外面在打击投机倒把,说是正在抓人。”
聂老三媳妇根本不当回事:“别人偷鸡,和我们什么关系!”
偷鸡倒把,偷鸡她懂,倒把不懂。
陈有粮跺脚:“我和傻子说啥说!”
说完,走人。
投机倒把是什么,平溪生产大队没人知道,事实上陈有福也是头一次听说。
陈有福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顾家,找上了苗秀菊:“婶,事情不好了,这次要出事了!”
苗秀菊的心一跳:“咋啦?”
陈有福:“外面在抓投机倒把,老四干的这倒卖棉絮的事,可能就算是投机倒把!”
苗秀菊一听,眼前一黑,差点身子歪歪了。
不过她到底是经历过也见识过一些事的,她皱着眉头,望着陈有福:“好好的怎么要抓投机倒把?为啥老四干的这事就叫投机倒把?”
陈有福:“婶,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人家有文件下来了,这就是投机倒把,如果被人发现了,就得抓起来,婶,我看要不然咱赶紧让人过去,把我四哥叫回来,钱没赚到是小事,万一人被抓了,那,那就麻烦大了!”
苗秀菊自然是听陈有福的,当下想了想:“让老头子去吧。”
陈有福同意:“行,万一真有个啥,叔去了,人家看他年纪大,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实在不行咱就哭一哭。”
年纪大的人,外面的人也许会行行好放一马。
陈有福这边和苗秀菊说了,又赶紧跑去聂老三家和聂老三媳妇说。
聂老三媳妇这个时候正为了自家生银成了天才而高兴,哪听得进去这个:“没事,我家生银说了,只要按照她说的来,不会有事的。”
生银可是个天才,她已经和她爹说了,让他到时候去哪儿哪儿卖,千万不要这样那样,反正嘱咐了一堆。
聂老三媳妇觉得不用犯愁。
陈有福:“……”
生银?生银?不就一个小屁孩!
陈有福突然开始头疼了。
他咋总是摊上这种不靠谱的社员?就不能老实过日子?现在出去投机投把,快出事了,结果竟然还听一个小屁孩的?
陈有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浪费口舌和聂老三媳妇说话,值当吗?值当吗?!
陈有福气得不轻,抬脚就要走,走了两步,想想这是自己生产大队的社员,回头聂老三出了事,聂老三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这个当大队长的能安生?
你当一个大队长,就得为一方百姓谋福利,就得做事!
想到这里,陈有福简直是为自己鞠一把泪,鼻子发酸想哭,但是他忍住,上前厉声说:“我不管你听懂没听懂,反正你现在赶紧去找人,去把聂老三叫回来!你不去,我就,我就——”
他实在是没辙了,恶狠狠地说:“我就把你家的猪牵走!”
这下子算是直接戳了聂老三媳妇的软肋,她忙说:“行,行,行,我去叫行了吧!”
她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