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贺瑾年和陆粼以极快的速度凑到一起,相谈甚欢, 秦峰迟疑着点头:“那……顺其自然吧?”
贺瑾年当然不知道两位领导的忧愁,他忧愁的是——陆粼衣服上全都是血,听旁边两个女生说,是为了保护她们而受的伤。贺瑾年作为新死不满一岁的新鬼,对这种疼痛还念念不忘, 顿时心疼无比。
而陆粼看着面前俊朗有礼的年轻人,得知他是地府阴差, 有些惋惜对方的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但又觉得他竟然短短时间内就能习惯地府的工作环境,十分了不起,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
尤其是听说对方还经营过国际排名都靠前的大企业,陆粼简直是惊呼:“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吧!”
看着容貌秀美的道长专注而温和地仰头看自己, 还无比真诚地赞美……贺瑾年忽然觉得——其实死了也很棒啊!
在陆粼和贺瑾年说话的时候,谢祁连低头沉思了一会,声音很轻地对秦峰说:“幸好小贺很会赚钱。”
“怎么说?”秦峰好奇。
“陆粼,无妄灾厄之相。”谢祁连说, “他只要活着,势必贫穷、困顿、坎坷。”
他说话的时候陆粼正好被贺瑾年说的什么东西逗得忍俊不禁, 对于一路上总板着脸的道长来说有些难得。
秦峰惊讶:“怎么弄的?”
“我也不知道,在他濒死时我能看到生死簿给出的记载,但看不到成因。”谢祁连轻轻摇头。
“其实是好事。”秦峰摸了摸下巴,“只要小贺总展开金钱攻势,我估计陆道长完全拒绝不了。希望那个耿直的孩子别在这时候犯傻,该砸钱就砸钱,别坚持那什么虚无缥缈的清高情怀。”毕竟,陆粼可是靠贫穷打动过无常的穷人啊。
他刚说完,就看见贺瑾年掏出一沓银行卡。
秦峰感慨:“好孩子,有前途,不愧是我地府的人才。”
他的手机在鬼域消失后重新连接了人间信号,一直震个不停,他低头看了一眼,赞叹了一声:“戴梦媛这么快就适应职位了?她说辖区内有人求助——刚给我发来了详细说明。”
流量小生牟思扬最近刚拍完一部片子,累得筋疲力尽。
他这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当明星”和想象得完全不一样,红了、火了,不只是代表了钱,更多的是压力——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镜头的拍摄下无所遁形,甚至他喜欢打游戏都不行,因为公司给他安排的人设是“热爱读书的文艺美青年”、“年纪轻轻的老干部”、“和电子产品八字不合”。
他需要时时刻刻在包里放一些他连标题都看不懂的伤痕青春文学,在机场候机、饭店吃饭等等场景掏出来低头佯装阅读,他的助理会拍上几十上百张照片,精选出最好的仔细修过,然后发到网上,并配以“随手拍,出门等飞机有点累,看会儿书放松”等文字。
牟思扬觉得很累。
“没办法的,你年轻,好看,发照片粉丝就会买单,你难道能当老戏骨吗?你也没有那个演技啊。”经纪人姜姐直白地说,“想想你赚得钱!”
最近公司安排他和流量小花白怜花传绯闻,两边的唯粉吵得很凶很可怕,白怜花的“花蕊”们喷他毫无才华、是个靠富婆老板包养出道的,他的“羊毛”则回骂白怜花是个“白莲花”,啥也不会只知道嘤嘤嘤抱大腿。
牟思扬心烦意乱,他和白怜花发信息:“为什么要这么累,大家轻轻松松不行吗?”
白怜花最近有个奇怪的灵异纪录片工作,听说需要去古墓,所以回复得一点也不及时。
牟思扬继续说:“我觉得,他们只是要我一张脸,换个人戴上我的人皮面具出去参加活动,粉丝压根都不会看出来的!”
因为熬夜熬得有点晚,牟思扬光顾着抱怨发泄情绪,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发错人了,这个账号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添加的,和白怜花那个系统头像一摸一样,他退出去一看才发现白怜花已经换了一个新头像。
而且白怜花的微博已经开始更新工作花絮了——一处阴森恐怖的村子,房子长得像棺材,不过白怜花摆了个嘟嘴的自拍表情,粉丝一片喊可爱。
“对不起,我发错了。”牟思扬赶紧给陌生账号发了一句。
“没关系。”那个账号回答,“有时候我也希望有人能替我处理那些繁琐的事呢。”
牟思扬挠了挠头,硬是没想起来这个是谁,他的私人号不随便加人,只当面加朋友和同行,肯定不会是陌生人,可能……是哪个很久之前加过、但多年不联系的小学同学?
他没来得及细想,因为睡觉时间到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参加发布会了。
……
牟思扬一觉睡到了正午十二点,才忽然惊醒,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有点蒙了——这个时间了,发布会早都开始……不,发布会都该结束了,怎么没人喊他啊!
他猛然跳了起来,打开手机微博,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评论里——居然没有任何一条是关于他无故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