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也一点都不损其君子如玉的气质,甚至因为这种不大妙的状况,更多了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错觉。
胡相看了眼正殿里的人,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都骇然地后退了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打开了那诏书,念道:“太子宋衍,仁义蔑闻不足担太子之位,现废为郡公。朕次子宋越,日表英奇,天资粹美,现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随即挥手让几个翰林上来,辨认上面字迹,和下面的玉玺印记。
其中最德高望重的老者看了半天,才迟疑地说:“臣瞧着,的确是皇上的字迹。”
“放屁!”旁边一位□□官员怒道,“皇上现在生死未知,哪来的闲工夫写什么诏书。况且谁人不知胡相你这老匹夫最擅长模仿字迹——”
胡相却是笑了笑,说道:“不管是真是假,总归诏书在这了,现在皇上已薨,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如还是赶快收拾收拾,让晋王爷不,是太子殿下登基才是。”
群臣一惊,随即一片窃窃私语。现在皇上确认已去的话,情况却是都不一样了。
若是沈家真的保持中立,那整个长安的兵力基本就算是全都在晋王手中,就算是直接杀了太子,将□□官员封口,也不会有人敢提出异议。
毕竟人,就只有一个脑袋。
谁都惜命。
“胡相。”一片沉默中,宋衍忽然笑着开口,“你很笃定。”
“本宫倒是不知道,谁给了你这样笃定的资本。”
胡相被他话中的重量震得心神一颤,但想想对方此时不可能再有什么资本,便讥讽地开口:“”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外面的马蹄声掩盖住了。
在正殿外守着的兵士惊慌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报————相爷!沈、沈统领打进来了!!”
“沈青阳是你的人?”
胡相脸上肌肉抽搐,不可置信地看向宋衍。后者笑意不变,仿佛是在茶室中何人闲谈一般,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况且就算沈青阳不是我的人,你们也不会有胜算。”
话音未落。
外面又有惊呼声传来:“是都尉府——这群鹰犬怎么会在这儿?”
胡相猛地一扭头,死死地看着外方,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大笑道:“皇上他还真是溺爱你——居然连鹰犬都交给你了。”
“你还敢说,你有的东西晋王爷也都有?”
宋衍没有去问他怎么又把宋越称为晋王了,只是状似谦虚地说了一句:“惭愧。”
胡相看了他很久,像是要透过这个温文尔雅的皮囊,看清里面到底装了个什么东西似的,最终眼睛血红,嘶哑地道:“就算如此,若是你死了,便也只有晋王能登基了。”
他看向两个兵士:“杀了他!”
那两个兵士迟疑了一下。
就在这一秒,旁边忽然一条刀光闪过。
血液喷出——但是不同于胡相的设想——那是两个兵士的血。
出手的人,是晋王。
宋衍轻柔地说道:“相爷,你可知道,你做错的最大的一点是什么?”
胡相脚软地瘫坐到了地上,手指颤抖,指着晋王,面容青紫,随即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仗着自己身份,只把晋王和淮阳当做的小辈——却忘记了,他们怎么说,也都是你的主子。”
“主子想要什么,可不是你能掣肘的。”
晋王沉默地收剑,站到了宋衍身后。
“沈家的兵,是淮阳要来的——因为她想活下去。”
“而晋王,从最初开始,就对皇位不感兴趣。”
“胡相,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一个人在那里自我兴奋罢了。”
胡相愣了许久。
外面冲杀陷阵的声音渐进,且能听出,是禁军和都尉府占了上风。
他一败涂地。
胡相呆呆地看了眼殿外。天已经不那么黑了。再过一会儿,怕是就有日光照过来。
——但是他的天,恐怕要永远地暗下去了。
胡相惨笑了几声,咳出来的血糊在嘴唇上,衬着他铁青的面色,像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缓缓开口:“殿下,本官活了这一辈子,求的不过是胡家能一直鼎盛,在老夫百年之后,族里头也能有新血脉,最终养成前朝柳家那种簪缨世家。”
“现在看来,怕是不成了。”
宋衍说:“前朝的柳家,最终也是全族被灭的下场。你胡家,也兴旺得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