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毓挑了一只不长不短的藕,将外皮削去了,里面白嫩的肉就露了出来。
藕的头部切开,里面的孔用泡好的糯米填上。这一步很费精力,糯米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孔旁边滑出去,而且每塞一层就要用筷子使劲儿戳实了,不然很容易在切的时候散开。
白芷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要打哈欠,谢毓却像是完全不觉得枯燥一般,认认真真地干着活,一点都不马虎。糯米填好后,将头部盖回去,用竹签扎一圈固定住,然后放入锅中。
倒入没过莲藕的凉水,然后往里面撒一小把红枣和枸杞,一小把干桂花和冰糖,再加入大把红糖。
谢毓尝了口红糖的味道,指尖在下颔敲了几下,把冰糖捞出了几颗,然后又加了一勺红糖。
这红糖味道不浓,这样做口感其实不会有太大改变,但是能让颜色更深。
谢毓将盖子盖上,用文火煮。糖在热水中慢慢融化,红糖粗糙的香味从锅中慢慢飘出,跟空气中黄瓜的清爽味道混在一起,竟微妙的很是融洽。
谢毓去张师傅旁边蹭了几口鸡丝黄瓜。张师傅大概是在试味道,几盘黄瓜加了不同量的辣子和醋。
谢毓口味淡,喜欢少辣多醋的那一碟,但张师傅尝了一口,坚持那一盘不够味道。
谢毓笑道:“您是蜀中人,自然觉得不够正宗,万岁爷可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哪里吃得来辣。”
赵师傅拍了拍张师傅的肩,说道:“老张,你就听谢姑娘的吧,口味淡的人大约的确是喜欢这一种。”
张师傅嘴中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但也没办法,勉强地应了。
赵师傅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这么大量的红糖,是糯米藕?”
谢毓点头,说道:“就快好了,我一会给您夹两块来”
她转身回了灶边。水已经煮成了糖浆,谢毓将莲藕捞出,拔掉插在上面的竹签,拿走头部,然后将剩下的部分片成半个大拇指指甲盖的宽度。
藕是浅浅的红色,糯米紧实地排布在的孔洞中,若是在盘子上排成一列,再浇上剩下的汁水和一勺桂花糖,大约是十分诱人的。
但谢毓总觉得这红色还不够艳,颜色也不够鲜亮。
谢毓左顾右盼一番,抓住了白芷,又把盘子往她手里一塞,道:≈ot;你给赵师傅送两块去,剩下的随便怎么办吧。≈ot;
白芷才消化完一盘糖糕,就又被塞了一盘藕。
她掩住嘴打了个小嗝,有心无力,只怨自己怎么没多长一个胃。
白芷正要问谢毓要不要也吃几块,却见后者已经马不停蹄地用剩下的糯米做下一个了。
削皮之前,还顺便又泡了一大把糯米,看着一时半会不会好的样子
白芷往周围看了一圈,一半厨子在做一样的菜,另一半则站成一堆,叽叽喳喳地争论着正菜选什么。
这些天太子爷从早到晚的食谱都是各种各样的粥,根本没法填饱她这种要干活的人的肚子。
白芷欲哭无泪。
她已经预感到自己这三天要吃一模一样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经处理的牛奶是真的很难下咽的。所以现代科技真好。
现在的一切都是在为装逼做准备嘻嘻嘻
橘饼(六)
“阿——毓——”白芷蹲在蜜制好,码放在竹筛上的橘饼旁边,拖长了声音对着小厨房叫道,“这个可以吃了吗?都做了整整三天了!”
谢毓却是充耳不闻。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两个灶台上分别架着的煮着莲藕的砂锅,时不时打开,看一下糖汁的浓稠程度。
方才做好的那盘已经被她倒入泔水桶了,红糖加了太多,颜色倒是够了,但味道实在有点腻,连白芷这种喜甜的吃了都要皱眉头。
白芷见她长久不回声,鼓起嘴“呼”地吹了口气,将挡住视线的额发吹得高高扬起。
橘子是要晒的,但现在不过卯时,太阳都没出来多少。只是谢毓怕后面忙起来顾不上,所以早早地将其从放了两天的罐子里拿了出来,摆到了竹筛上,架在小厨房外的木架子上,打算趁着下午的太阳晒一晒。
白芷从旁边了个长凳,在小厨房的门槛外边坐下了,倚在门框上往里面看。
她待在里面也是碍手碍脚的,帮不上什么忙,连吃两天同样菜肴的枯燥痛苦让她同时失去了“试吃者”这一唯一有用的位置,她现在能为小厨房做的,也就只有暗自祈祷了。
“阿弥陀佛。”她心道,“菩萨娘娘,看在信女每年给您送半个月月俸的份上,这次还请保佑信女等渡过难关。”
她煞有其事地将自己记住的几卷前言不搭后语的佛经念了几遍,差点儿将自己念睡着了,在长凳上晃了一下,好险没摔下去。
“这位姐姐,没事儿吧?”
白芷迷蒙地眨了眨眼睛,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是个小太监,年纪不大,却看着很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