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的阿竹有点惶恐,他转头无措地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老雌子, 老雌子鼓励般对他点点头,阿竹这才将目光移回陈启身上, “是因为那些字吗?”
陈启夸赞般点点头, 他将阿景那堆写满故事的胶树叶拿出来, 放到那张木桌子上, 又对混在人群里扮作好好学生在听讲的卡洛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这才继续说道:“这些写满字的胶树叶你们三人这几天应该见过不少次了,而上面写着的就是阿景给你们讲的那些故事。”
陈启让卡洛随意拿起一张胶树叶,“那你们觉得卡洛能将这些故事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吗?”
除了年纪最小的阿景外,部落里的建设兽人们都是一起动手的, 三个小雌子在劳作的时候总是会将今天听到的新故事分享给部落里的其他人, 有时候描述的人忘了其他两人也会补充上,所以大家都知道他们在跟着阿景学习的事情。
随着陈启的话落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移到卡洛身上, 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让卡洛有点紧张, 他以拳掩唇, 轻咳一声,得到陈启的示意后才开始按照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童话故事的文字使用并不艰涩,陈启也有意用他们最感兴趣的故事引导他们学习, 只是短短一个冬季陈启就几乎简略地将什么安徒生童话和四大名著都交代出来了,可惜他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要不然直接将一千零一夜给搬出来,只怕能给这些爱听故事的兽人们不带重样地说上很久。
后来陈启为了让他们主动学习文字,不用说的而是改用写的,而且不许他们私底下互相告知,每次都将故事说了个开头在几双亮闪闪的眼睛中无情地给他们扔下一片写满字的胶树叶,想知道后续?可以呀,自己看吧。所以即使是几人中最不爱学习的卡洛,被虐了一个冬季后,现在要看懂手中的文字也并不难。
卡洛的叙述语调虽然很平板,却架不住兽人们对于故事的新鲜度,即使已经听过一次了现在再听依然津津有味。
兽人们的记忆力虽然很好,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过目不忘的,至少卡洛就做不到,他让卡洛将这个故事不要看文字又复述了一遍,这次就不像刚才那样流畅了,特别是说到人物对话的时候磕磕巴巴的,偶尔漏了几句还被阿竹几个小雌子纠正,惹得卡洛怨念地对着陈启翻白眼。
陈启无视卡洛那哀怨的目光,让他说完后又对着胶树叶上的文字念了一遍,完了才环视了一下众人,问:“你们现在知道文字有什么用了吗?”
这么一顿操作下来,即使兽人们对于陈启的目的还不是很理解,但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似乎这个文字能帮助他们记住一些东西。
“陈启,是它能帮我们记忆吗?”阿乐和陈启几个比较熟悉,这会儿直接就高声提出自己的疑问。
陈启点点头,“文字不单止能帮你们记录一些记忆。”陈启将阿泽做好的巴掌般大的木板拿过来,用毛笔沾上已经调好的黑色染果液,刷刷刷在上面写下一个大大的乐字,稍微吹了一下,等字迹稍微干了一点才递给阿乐。
“譬如说这一个字,这是一个‘乐’字,也是你的名字,如果你一直将这块写有你的名字的木板留着,那么你未来的伴侣,你的孩子,你的孙子,或者是几百年后身体还留着你血液的后人,他们只要看到这个木板,就知道他们的祖先是一个叫阿乐的雌子。甚至你们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未来的子孙知道的,只要写下来,即使你们无法见面,即使你们相隔千万里,他也能知道你要对他说什么。”当然,前提是这木板不会遗失或者坏掉。
听完陈启的解释,不单止是阿乐,连其他在场的兽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像他们这种只能靠口口相传来传递信息的兽人来说,能记住阿爹阿父的名字就已经很好了,还想记住阿父的阿父的名字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的环境根本没法让兽人们活到自然死亡。
而现在陈启告诉他,这种叫做文字的东西竟然能让人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能对未来无法见面的后人说话。这件事简直冲垮了兽人们一直以来的认知。
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陈启也不急着继续忽悠,而是耐心地等着他们消化这一信息。
要接受一个全新的知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陈启现在要教导的有一大半都是年老的雌子,他们的平均年龄几乎都在一百五十岁以上,让他们学习烹饪或者是缝纫之类的手工活或许还能凑合,但要他们主动学习文字这种看起来既不能用又不能吃的东西可就没办法了,或许他们会看在族长的面子上学习,但这种被动的学习自然没办法跟主动的学习相比的,陈启也是想了很久,这才想出一个看起来他们应该很感兴趣的理由。
毕竟,没有谁不想留下一点痕迹,希望后人们能够记住自己,哪怕是一点点。
良久,坐在阿竹旁边的那个老雌子抬起头,微微眯着有点浑浊的眼睛看着陈启,“我叫阿城,你能帮我写一下我的名字吗?”
名叫阿城的老雌子今年已经两百多岁,是部落里年纪最大的雌子,也是将阿竹捡回家一直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