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迟早要来。
若能让她减轻一点痛苦,她的命,随时都能给她。
“好啊。”太子妃一笑,缓缓地放下了竹筷,转头轻声同身后的宫女道:“你们都下去。”
沈明酥提起茶壶,往她杯里倒入了茶水,宽袖顺势往下一划,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虽不明显,却还是能瞧得出,应是几年前留下来的疤痕。
“她母亲不喜欢她。”
那句话就像是魔咒绕在太子妃耳边,无不在啃噬着她。
太子妃低头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了一串佛珠,待她放下茶壶后,便先牵过她的手,不容她拒绝,轻轻地戴在了她手腕上,恰好挡住了那道疤痕。
“前几日阿锦高烧之时,我让人去寺庙里求了一串佛珠回来,佛珠开过光,以后阿锦戴上,便能消灾除难,长命百岁,一辈子顺遂。”
太子妃望向她,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还有,事事都能得偿所愿。”
沈明酥眸子一颤。
那佛珠光亮剔透,又岂是刚求来的,怕是早就戴在了她手上,此时还余有温热的体温,贴在她手腕内侧的那块疤痕上,暖意彷佛融进了她的血液。
坠入深渊的灵魂,猛然惊醒过来,背心一阵发凉,脸色白了白,手指下意识地抚了抚手腕上的佛珠,哑声道:“多谢娘娘。”
“阿锦不用同我客气。”太子妃看了一眼她跟前迟迟没有推过来的茶盏,轻声问道:“阿锦,不是要请我喝茶吗?”
沈明酥戴着佛珠的那只手,握了握茶盏,“茶凉了,娘娘先用饭,我去给娘娘换一壶来。”
太子妃声音依旧温和,“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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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封家◎
见太子妃安然无恙地从屋里出来, 沈月摇便知道了结果。
似是在意料之中,谈不上有多失望,沉默地立在那, 等着沈明酥缓步走到她跟前,“月摇”
“不怪姐姐, 是我太着急了。”月摇抬头打断,适才哭过的眼圈还有些微红,对她温和一笑, “姐姐走吧, 我想留下来。”
沈明酥已从适才的冲动和失态中冷静,脸色略显苍白。
两人分开了一年多,发生了太多事情, 尤其是知道了自己并非她的亲姐姐, 她着急, 不信任她,都能理解, 自己会慢慢地让她知道, 自己永远都是沈家人,当真需要手刃仇人的那一刻, 她必然不会心软, 但不是现下, 更不是把刀子对准那些无辜之人。
她们今日杀了太子妃, 杀了郡王,甚至血洗东宫, 同杀害沈家十八条人命的凶徒有何区别?
她不想让月摇陷入深渊, 再也回不了头。
沈明酥就像小时候那般, 看着她, 轻声细语地哄道:“月摇,听话,跟姐姐走。”
她不能继续呆在这儿,仇恨迟早会把她吞噬。
沈月摇抬眸,望入她的眼底。
可惜那样的温柔,她不再需要。
从小到大,她最听姐姐的话,对她的服从超过了父母,可这一回,她做不到,心意已决,“月摇相信姐姐会替父母报仇,可月摇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要留在这儿。
姐姐动不了手,那就只有她自己来。
—
封重彦见完太子妃后,便去了赵佐凌那,午膳知道太子妃有话要同沈明酥说,也没去打扰,留下同赵佐凌一道用膳。
赵佐凌已经看到了沈明酥送来的影子人,从拿到手,嘴角的笑容便没消失过,用膳时还忍不住瞅上两眼。
他看过无数回影戏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影子后的人物。
关云长的人物雕刻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少有人能画出他眼中的那份孤高。
只有真正了解关云长这个人,才能刻出他的灵魂。
两人因影子戏而相识,纠葛越来越深,他一直相信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虽然他还没弄明白,为何上天要给他这样一段不清不楚的缘分,连半点接近她的机会都不给他。
心头的情愫懵懂之时,她还是男儿身。恢复成女儿身的那一刻,便成了自己的师娘。
但两人的缘分,既与男女之情无关,做一对知己也好。
赵佐凌知道这些是她送给自己的道别之礼,今日一别,想再见,更难了,转头看向旁边的封重彦,鼓起勇气道:“先生”
封重彦见他欲言又止,“殿下何事,但说无妨。”
“十锦”赵佐凌顿了顿,“还望先生能好生对待沈娘子,莫要辜负了她。”
封重彦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竹筷,没应,而是忽然问:“喜欢她?”
赵佐凌心事被戳穿,面色一僵,慌忙解释,“不,不是,先生莫要误会,我没有”太着急,耳根都红了。
封重彦不说话,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