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四目相对,许临川的眼里却已是一潭死水,就像是看着一个被他记恨了许久的仇人。
这样的神色倒是让沈明酥有些疑惑。
高安转向沈明酥,“沈娘子,还有什么话还要说?”
沈明酥没答他的话,而是看着许临川,唤了一声,“表哥。”
许临川嘴角一抽,忽然出声讽刺道:“姑娘叫错人了,沈家我只有一位表妹,那便是沈月摇。”
原来他也知道了。
沈明酥理解,轻轻地瞥开目光,没再看他。
许临川的视线却没从她身上移走,眼里的憎恨越来越浓,咬牙道:“舅舅一家,便是被她害死的。”
那声音不小,沈明酥听得一清二楚,面上带了几分愕然和疑惑,再次朝他看去。
许临川继续道:“‘雲骨’实则是寒火草中的火草炼制而成,此草从摘来到入药,最多只能存放一月,一月过后便没了药效,十七年前,舅舅已制出了‘雲骨’,为了存放此药,将其放在了一人身上,以那人的身体养了十七年。”
“而得了此药的人,无论身子骨有多差,一年内就会恢复成常人,若是寻常人用了此药,则能提高天赋,学什么都快。”
沈明酥面色渐渐地露出了寒意。
许临川看着她,恨声道:“那人就是跟前这位沈家的养女。”
“许临川,够了!”沈明酥打断他。
“哪里够!”许临川一声咆哮出来,声音比她还大,“我本以为是我天资不如你,可我没想到是舅舅给了你灵药,我还曾因此嫉妒过你,为何偏偏吃灵药的那个人是你,后来我无意中又才知道,你只是舅舅从外捡来,专门养药的一个器皿,等到舅舅需要的那日,便会把你献出去。”
沈明酥怔愣在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许临川红着眼睛,怒目盯着她,“我亲耳听到舅母同舅舅说,你不过是一个养药的器皿,早晚有一日会离开,可既是器皿,我不明白为何那些人找上门来,他们却没把你交出去,你怎么就不主动站出来,沈家十八条人命,你为了你自己,竟狠心活活地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了,今天去医院了,不好意思,先更这么多,晚上继续写,明天一定多更!(虐点要来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沈明酥,雲骨去了哪儿?◎
耳边忽然安静, 外面那么大的雨声仿佛消失了一般,听不见半点声音,沈明酥轻轻地问, 声音又涩又冷,“许临川, 你在说什么。”
许临川看着她因震撼而呆滞的脸色,不介意再说一遍,“你不是沈家人, 你只是沈家拿来养药的器皿。”
那‘器皿’二字再次传入她耳朵, 耳边渐渐地又有了声音,却是一阵一阵的嗡鸣。
沈明酥气息慢慢地起伏,堆积了这一日的摧残, 像是随时要将她炸开, 撕碎。
“你胡说!”沈家遭难后, 她收敛了许多,一直在弯腰做人, 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脾气, 这是头一回,她凝着许临川, 比当初在沈家与他吵架时还要激动, “你不过是嫉妒我, 嫉妒我样样比你好, 嫉妒父亲喜欢我罢了”
“那是因为舅舅内疚。”许临川一声打断,无情地道:“就算是只阿猫阿狗养久了, 也会有感情, 更何况是个人。”
一股揪心的疼痛传来, 像是被万箭绞入了肺腑, 沈明酥眼睛黑了黑,忽然失了声。
阿猫阿狗养久了,也会有感情
屋子里静悄悄的,沈明酥盯着许临川那张脸,生平头一回对他生了几分怯怕,只觉他就像是一头要撕碎她的猛兽。
今夜非得要她死。
“你可知舅母为何不喜你?”许临川还不满足,恨不得剜了她心,“因为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为何那灵药没有给月摇,没有给舅母,偏偏就是你呢?因为他们知道,将来有一日这药得从人身上活剥出来”
“闭嘴!”沈明酥只觉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刺耳难耐,再也听不得半个字,也不想看到他那张脸,心中又躁又怒,扬起宽袖猛扫了过去,手里的匕首从许临川的胸前面门划过。
许临川来不及躲闪,额头竟是生生被他划破了一条口子。
血珠子瞬间冒出来,许临川愣了愣,待反应过来,脸上的恨意怒意并发,“你杀了我啊,横竖我也已经没了家了,爹娘没了,舅舅也没了,我恨,我恨那天为何就不在沈家,我若是在,必然会把你交出去,定不会让沈家十八条人命替你陪葬”
沈明酥似乎也被自己的怒意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许临川额头上浸下来的血流,眼中凌厉一瞬消去,清透的瞳仁渐渐地溃散,张口喃声道:“他们不是我杀的”
他们的仇人是这屋子里的人,是那位天下‘贤主’。
她也想报仇。
她也恨,她也痛苦,沈家的十八条人命,她一刻都不敢忘,每一日她都在努力,很快就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