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紜希,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没想到,这会是江暮云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闻声不见人,加上车站外雨声淅沥,她难以辨认他的方向,只得对着空气微笑。
「因为下雨了……」
「妈的,我当然知道下雨。」
江暮云走到她面前,一手拎起她行李,另一手抓起她的手。
季紜希莫名其妙被他拉着转了一圈,好奇地问:「怎么了?看起来很狼狈吗?」
「废话。你自己都没感觉?cire呢?你没带伞吗?到底怎么搞成这样的?」
当然有感觉。
浑身溼答答的,连身洋装像被浸泡在水里,每一寸布料都重重压在身上。发丝黏在脸上,水珠滴滴答答,不时滴到鼻尖——她能闻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潮湿的气味。脚上短靴也无法倖免,灌满了水,轻轻一踩就滋滋作响。
「这说来话长……」
知道江暮云会来车站接她,季紜希执意要cire让她在最近的车站下车。
准备过马路时,滂沱大雨驀然炸开来,耳边响起人们的惊叫,还有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当时她左手提行李,右手拿导盲杖,来不及找伞,也不知道哪里有屋簷可躲,中间甚至一度迷失方向,就这么被淋了一身——
而且,途中还摔了一跤。但这就别告诉他了吧。
看见她的笑脸,江暮云眉头拧得更深。
说话声音都在抖了,竟然还在笑,是不是连脑袋都被淋坏了?
见他不说话,季紜希正准备开口,忽然有什么落到肩头上。
她怔愣住,茫然地眨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还发呆?」江暮云替她拉好外套,「这件挺贵的,敢让它掉下来你试试看。」
季紜希笑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好笑?」他不耐烦地问。
「因为,你对我很好。」
「我对你好……?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季紜希只是微笑,乖乖将手穿进袖子里,拉上拉鍊。
两人上了车后,她问:「这是你的车吗?」
「镇长借给我的。怎么了?」
「噢,我怕把车弄湿……」
「那种事无所谓。」说完,江暮云侧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季紜希慢吞吞系上安全带,穿着明显过大的外套,脣色依然苍白,头发还湿漉漉的。他开了暖气,发动引擎,前往驻村的小镇。
这座小镇今年才加入驻村行列,为了吸引更多创作者参与,协会特地邀请江暮云作为推手参与计划。一开始江暮云没答应,但对方承诺不限制他的驻村时间,只要他能以当地特色完成作品,并在当地举办一个小展览,达到宣传效果即可。
等待红灯时,江暮云转头看向副驾驶座的女人。
季紜希面向着他,低垂眼睫,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外头还下着雨,滴滴答答。
车内渐渐暖和起来,她的脣终于恢復了一些血色。
「到底来这做什么。」他低喃。
明明他很快就回去了。
虽然和季紜希说要待两週,但其实他打算只待一个礼拜,想着要连夜把作品赶出来后就立刻离开。没想到这傢伙说来就来,打乱他所有工作计画。
江暮云看向窗外,赫然看见车窗里的倒影,不由得愣住。
女人还在沉眠,一副不諳世事、恬静美好的模样。
他的微笑映在她脸上,像一团阴影遮掩阳光。
他莫名心慌,赶紧抬手掩住嘴角。
雨滴滴答答地落下,落在窗上像绽开一朵朵雨花——盛开的却是他沉鬱黑暗的脸色。
『因为,你对我很好。』
他对她好?哪里好?
——他终究是要伤害她的。
「暮云……我睡了多久?」季紜希悠悠转醒,恍惚地问。
「不到十分鐘。」
「抱歉……」
「继续睡吧。」他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到了我会叫你。」
是在作梦吗?
季紜希睏得无法思考,才刚闭上眼,便又沉沉地坠入梦乡。
梦里,江暮云的气息近在咫尺,离自己好近好近。
「对不起。」
她听见他这么说。
清晰得不像是梦。
季紜希被叫醒时,雨已经停了。
她整个人懵懵然的,解了安全带就准备下车。
「下了车别吓到,笑就对了。」江暮云说。
季紜希没听懂。
直到下了车,她才知道江暮云的话是什么意思——
模糊的视野里,好像有很多人。一下车,那些人便团团围了上来。
「江先生!这位就是你女朋友吧——哎呀真漂亮!」
「来我们这会不会不方便?需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