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号哭不止地叫嚷着,“敬康,求求你,不要!”
他咬着牙,慢慢地从地上站起,他柔声地鼓励她说:“幼文,你一向是很坚强的,镇定一点,唤起你的勇气,让我们挺起胸膛面对现实,幼文!”他弯下腰去搀住她的手臂,朗声地说:“走!让我们立刻出发!”
李幼文竭力地挣扎。章敬康伸出双手,伛偻着腰想去搀扶她起来。两个人纠缠了好一会儿,他始终没法把她拉起来。正无可奈何之际,突然,那一列矮树的右边,响起了一阵惊心动魄的尖声怪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章敬康猛吃一惊,转脸望去。他一眼看到了得意扬扬、正在仰天大笑的秦飞!
时近薄暮,一轮夕阳没入西方层层云霭,映出了半天血红,触目惊心,心摧胆裂。秦飞直立在河堤高处,两腿分立,大半个身子嵌入炫目的晚霞,黑黝黝的好像一座古铜浮雕。中兴大桥横在他的胯下,他的身躯像是陡地增高百倍。
李幼文嘤然一声,骇怖惊绝地紧紧闭上了眼睛。她魂飞魄散,只剩下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躯壳,踞坐在原地摇摇晃晃。红光,洒满她灰白如死人的脸,洒满她那件套头的白色毛衣,洒满她的浅灰百褶裙。
章敬康在内心里激荡出声声厉喝,理智在告诫他自己:别慌,别乱!镇定,镇定,再镇定!他只要流露出一丝怯意,秦飞便会像毁灭之神一般地猛然扑到他身上来。
他先让自己全身松散、瘫软,然后逐渐地积聚力量,慢慢地直腰站起,摆出最有利的姿态,等待袭击。他和秦飞都知道,一场生死决斗已经迫在眉睫。
秦飞狞望着他和她,骄狂地再度发出胜利者的磔笑。他伸张两臂,仰面朝天,喷出声声哈哈,笑声惊动了树丛中藏匿的小鸟,它们受惊地振翅飞逃。
章敬康屹然直立,两眼紧瞪着秦飞的每一个动作。受训时期,队长百战余生的经验之谈重复地在他耳边缭绕:“胜利属于最后发笑的人!”
他非常沉着,非常镇静。他沉着镇静地移步后退,他亟需占有一个有利的地势。
“你们所谈的话我全都听见了。”秦飞骄狂地伸手指指点点,“你!你!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些全都无关紧要,章敬康不理不睬,他先观察情势,好像秦飞也是单枪匹马,他并没有带帮手来。
那么,问题就简单得多了,只要闯过这一关,打垮秦飞,他便可以把李幼文带走,按部就班地实行他和赵警官的计划,找到人证,将秦飞这一帮人一网打尽。
他的斗志更加高昂了。
“姓章的,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想出卖我们哥儿们。哈哈!今天你算是栽定了,你给我好好地记住,”他疯狂地大喊,“明年今天,正是你的周年祭!”
章敬康僵硬的面肌抽动了两下,算是笑了笑,他想起上一次打败秦飞的经过。
秦飞自以为很有把握,居高临下,一个饿虎扑羊,他想利用自己的冲力加强击出的敬康看得真切,霍地扬脸闪身避开。秦飞立脚不稳,踉跄了一下,向前仆倒。这时章敬康已经站定脚跟,大喝一声,右手五指拳曲,用尽全身之力猛向秦飞的背心一推。秦飞跌跌撞撞地栽倒在草地上,那个姿势,正是狼狈不堪的所谓“狗吃屎”。
然而他总算身手矫捷,忽地一个翻身,由仆俯转为仰身。他用迅捷的手法,从裤腰带上掏了一下,跟着“克嘞”一声,一把亮晶晶的弹簧刀握在手中。
章敬康正在错愕,李幼文恰好在这时候苏醒,她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呼唤:“秦飞,你不能杀人!”
“哈哈哈哈!”秦飞又一阵尖锐刺耳的狂笑,两腿一缩,他已经蹲在地上,啪的一声,重新恢复攻击姿态,弹簧刀像蛇舌般冒了出来,淡江夕阳,在刀身沐上一片红光。
李幼文又在惊骇欲绝地狂喊了:“敬康,小心哪!”
秦飞的动作比她的喊声更快。李幼文的话刚一出口,他已一跃站起,右手紧紧地握着刀柄,直向章敬康的胸前刺去。
“啊呀!”李幼文发出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悲呼,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力量,她的身体像一枚炮弹似的从地面反弹起来,一弹就弹到了秦飞和章敬康的中间。
“哎哟!”
一声娇呼,秦飞愣了一愣。章敬康心碎成片。李幼文的身体一阵摇晃,她挡住了秦飞锋利的刀刃。秦飞锋利的刀刃刺伤了她的右臂,鲜血从她的白毛衣里汩汩地溢流出来。
“幼文!”章敬康悲恸万分地大叫一声,伸过双手,准备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就在这生死不容发的时刻,秦飞看到了血,那鲜红斑斓的血,那汩汩流出的血。血红的天,血红的淡江流水,血红的李幼文,和那件血红的白毛衣。他残酷暴戾的本性在这一刹那间发挥到极限,他血脉偾张、心脏猛跳、激动得几近疯狂。他骤然一声厉呼,右手一紧,刀尖朝向章敬康毫无防备的小腹猛力刺去!
血的刺激,使秦飞陷入疯狂,他把受了重创的章敬康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