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说,替你们家一个阿巴桑的太妹女儿,介绍了一个工作。你们家的阿巴桑,我知道的,只有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蔡云珠用等待反应的眼光看着秦有仪。
“你再说下去!”
“后来我打电话给王小姐,才知道‘李纹羽’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很熟悉,是不是?”
“就是李幼文。”秦有仪一语道破。
“我也猜想着大概是她。”蔡云珠又停了下来。
“再说下去?”
“那该你说了!”蔡云珠说,“到底怎么回事?”
“很简单。”秦有仪答道,“李幼文想走到正路上去,我们应帮助她。”
“她怎么找到你们的?”
“你是说,她应该去找章敬康,是不是?”
这一说,蔡云珠的表情又不大自然了。秦有守便埋怨他妹妹:“你又来了!话里无缘无故带根刺。只管你自己开玩笑,不管人家爱听不爱听。”
“不!不!”蔡云珠心地敦厚,怕秦有仪受不了责备,反帮着她说话,“有仪问的也是实话。我只奇怪,李幼文何以知道你们能替她找到工作?”
“那当然因为她知道我们跟你很好,老伯一定会帮忙。”秦有仪抢着说。
“那么,她何不来找我呢?岂不是更干脆吗?”
“她不知道你的住处,要找也无从找起。”
“但是,你是知道的。”
这就是说,秦有守或秦有仪接受了李幼文的请托,应该转托蔡云珠来向她父亲要求。蔡云珠这话才真正触及了整个问题的焦点。秦有仪如果假造一套理由,自然也可以搪塞,但蔡云珠绝不会相信,她也觉得无此必要。
因此,秦有仪沉吟了一会儿,答道:“不告诉你,是免得你为难。你相信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你会对我不忠实。不过,你的话我还是不懂。”
“以你的性格,不管什么人有困难找你,你都会愿意帮忙的。而另一方面,你又必须避免引起敬康对你的误会。这样就使你左右为难了。”
蔡云珠静静地听着,没有做表示。
秦有守以为她没有听明白,便又加以解释:“帮了李幼文的忙,你可能会顾虑到敬康误会你用手腕把李幼文隔离开。不管李幼文的事你一定会过意不去。既然如此,我们就索性不告诉你。可是也希望你不必把这事告诉敬康。”
“总之,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秦有仪又说一句。
蔡云珠觉得秦家兄妹确是很了解她的心理,并且把事情处理得很好,便也很诚恳地回答说:“我领受你们的一番好意。”停了一下,她又轻轻地说,“我对李幼文也很同情的。”
秦家兄妹俩又对看了一眼。然后秦有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可能李幼文也很同情你。”
“怎么?”蔡云珠很郑重地追问一句,“你的话,我不太懂。”
“没有什么!”秦有守急忙扯了开去,“有仪又要乱说了。”
蔡云珠不好意思再追问,但心里总觉得不是味儿。照秦有仪的话看来,李幼文可能知道她对章敬康的用情,可怜她一片痴心,有意退让。若真是如此,那对她的自尊心是一种伤害。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任何感情,由于别人施舍而得来的,我都不要。”
秦有守默不作声,却狠狠地瞪了他妹妹一眼。
“你这话奇怪!”秦有仪却神色自若地说,“谁说你所得到的感情,是别人施舍的?”
“我还没有得到。别人的施舍,跟我不相干。”
秦有仪懂得她的意思,她还没有得到章敬康的爱,也就是说,还没有进入与任何人争夺章敬康的情况,所以李幼文甘心退让,她用不着领情。可是,秦有仪却故意装作不懂:“你的话越说越玄了。什么没有得到,什么别人的施舍,我都不明白。”
“哼!”蔡云珠冷笑着说,“你的聪明到哪里去了?”
看到她这生气的样子,以及秦有守在旁边紧闭着嘴一声不响的神气,秦有仪十分懊恼,她原是好逞辩才,故意说了句暧昧神秘的话,想不到会刺伤了蔡云珠的自尊心,早知如此,真不如不说。
而现在,她必须要挽救不愉快的局面,便笑了笑说道:“云珠,你有个弱点,你知道吧?”
“不知道。”
“别人跟你说句笑话,你很容易上当。我说‘李幼文可能同情你’,是我故意这样说着逗你的。你不想想,李幼文从何知道你的生活情形?你有什么需要她同情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来同情你?”
蔡云珠想一想,话倒不错。“但是,你又为什么说这话呢?”
“没有道理的。如果你要我坦白地说,那么,我只有祝贺你从此在感情上会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心胸开阔的蔡云珠,听她说了老实话,便不再介意了。并且秦有仪的话正符合了她的看法,李幼文的离去,在她跟章敬康的关系上,是消除了一道严重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