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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8 / 12)

,赚的三百两银子,都在账上。”

杨雄略想一想说:“爹爹说了的,这爿店有他一半,该当分三百五十两银子与他。”

三百五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巧云自然心疼,但为了让石秀早早搬出去,她也就只好咬牙忍疼了。

“就是这样。”巧云说道,“你与他去说,卖完存货就关门,用不着拖到端午。外面的账看是多少,归他收了用,不足三百五十两之数我找他。”

这倒也爽快。杨雄答应着与石秀去说,不过措辞自然要委婉含蓄得多:“兄弟,我想这笔账收起来也不难,我们弟兄在外面的人缘也还不错,没有哪个想赖我们的账;再说,想赖也还不敢。你说我的话,是与不是?”

石秀已经听出话风,却故意装作不解,只顺着他的话答道:“大哥说得是。”

“你的亲事要紧,不宜再拖。你看我这个主意使得使不得,等把这几头猪卖完了,就摘招牌,空出身子去收账,一面便去托快活三去做媒。”

果不其然,是想早早歇业;歇了业,就好叫自己走路。也罢,就顺了她的心意好了!

这样打定了主意,慨然答道:“我遵大哥的吩咐。存货大概十天就可以卖完,到时候关门歇业。生财若有人承受最好,不然就先堆着,再作道理。”

“对!就是这么办。”

“不过有一件事,伙计、徒弟,都看潘公在日的情意极其巴结,一朝关门,哪里就能有个现成吃饭的地方等在那里?大哥,你一向厚道,在这上头须有个意思。”

“说得是,遣散总须额外多送几文。兄弟,你做主好了。”

“是!”石秀想一想说,“我姑且先定个数,伙计每人五两,徒弟每人二两。大哥,你看可使得?”

“四五十两银子的事,没有什么使不得。噢,兄弟,”杨雄乘机提及,“你嫂嫂算过总账了,这爿店连应收未收的账共达七百两银子,该派你一半。三百五十两银子办喜事,怕还不够,我另外设法与你添补。”

石秀站起身来,唱个肥喏:“多谢大哥!”

这一声谢,是辞谢之谢。石秀已经打定主意,十天之后关门歇业,账就不去收了;硬要收取,以杨雄在官面上的势力,自有办法,无须再替他操心。自己交清了账目,专奔陕西,投到老种相公帐下去讨个出身,若是守边有功,挣来一官半职,那时再来迎娶胜文也还不迟。这样一想,胸次顿觉海阔天空,了无挂碍,一个人到王六酒家吃酒。

尽兴离店,出门来只见红日未落,照得一街明亮的黄光。石秀有了些酒意,吃那斜晖直射,顿觉目眩头昏,踉踉跄跄跌出去几步,只听“砰”的一声,仿佛撞在墙上似的反弹了回来,一个立脚不住,仰面八叉地摔倒在青石板上,亏得仰起了头,后脑勺不曾磕破。饶是这等,背上摔了个结结实实,前后两面,火辣辣的疼。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走路如何这等不小心,快请起来。”

昏头耷脑的石秀只见有个面貌狰狞的和尚伸手来扶,定定神一看,正是悟先。这一下石秀恍然大悟,以自己的身躯不曾撞倒人反被人撞倒,不用说,是受了悟先将计就计的暗算;看自己糊里糊涂撞了去时,他不卸劲来扶持,却挺身相碰,一个暗,一个明,一个无心,一个有意,自然要吃他的亏了。

吃亏倒也罢了,只怪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谁知他暗箭伤人却还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份奸刁着实可气!

因此,石秀说什么也不受他的“好意”,忍着疼一挺身站了起来,气愤之下,伸手便往悟先胁上去点——这也是败中取胜的狠着。但是,手指已经快伸到了,却又硬缩了回来,只为这一指头有欠光明磊落。跺一跺脚,转身就走。

一路走着,只觉得胸中梗塞得难受,心思不在脚上,便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走向何处。等走得乏了,正想寻个地方歇脚时,只听有人大喊:“师父!”

是张中立。石秀一肚子的闷气,正好有个人谈谈,便急忙回转身来,还未说话,张中立倒又开口了。

“师父!怎的,吃了酒与人斗气来?”

“你怎知道?”

张中立笑了。“师父不是吃醉,便是气糊涂了!”他说,“你老脸上仿佛挂着幌子:一面是酒字,一面是气字。”

石秀自己想想也好笑。“酒倒不曾吃醉,是气糊涂了。”他问,“你从何处来?”

“师父看。”

一看时,还有个快活三,刚从一家酒楼里走了出来,高声喊道:“三哥,刚念叨着你,不想就遇见了!好巧。来、来,再吃一盅!”于是重新添酒添菜,奉敬石秀。张中立一面斟酒,一面问:“是与何人斗气?”

“还有哪个?悟先那贼秃!”石秀将刚才如何撞了一跤的经过,细细说了与他们听。

“师父真正是好人!叫我生了师父这根会点穴的指头,一定一指头戳死了他,诛恶人即是善果!”

“话不是这等说。”快活三不以为然,“人命关天,哪里就可以随便下毒手?”

“照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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