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回去,明日必有确实消息。”
“这,这没头没脑的话,不说人家,便我也不明白,你休卖关子!”
“何曾卖甚关子?”李小二的妻子绷着脸说,“你不想想,那两个人倘来打林教头的主意,自然处处留心——保不定就在左近打探,见他在这里,心内不免生疑,我的那一计便使不成了!”
“哟!”李小二故意装得大惊小怪地说,“你还有一计?真成了美人计。”
一句话正说到他妻子心里那个疙瘩上,拿起擀面杖便撵,咬着牙低声骂道:“若不是林教头在,今日我拼着叫街坊笑话,看不剥下你的脸皮来!”
李小二对妻子,一向又爱、又敬、又怕,看她动了真气,赶快抽身,走到外面,只见林冲正站在那里,像是等着他来好告辞的神气,便即问道:“教头怎的不吃酒?”
“吃过两杯了。”林冲答道,“原是不放心那事,偷着出来的,不便久留。”
李小二这才明白,他是特意溜出营来打听消息。此时不肯落座,意思是要立等回话。于是想了想,只好赔着笑说:“教头,实不相瞒,那两人也是刚走。刚才我家里的唤我进去说,她有一计,能得确实消息。明日一早我到天王堂来。此刻,教头请回吧!不是我不留……”
“啊,啊!”林教头一听这话,便知他妻子比他有办法,所以不须他作何多余的解释,拱一拱手说,“我明白,我明白!拜托小二嫂多多费心,我也不说客气话了。”
等送走了林冲,李小二急忙又到妻子那里细问究竟。她正吃着饭,爱理不理的,等催得急了,反狠狠白了他一眼,仿佛恨他不懂事似的。
李小二不敢再啰唆了。等吃了饭,她回到卧房,他跟了进去,夫妻俩并坐在床上,她才把如何情急无奈,装作粉头卖弄风情,与那伴当订下了后约的经过,委委屈屈、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怪不得你这等疙瘩,原来真是条‘美人计’了!”李小二安慰她说,“都看在林教头分上,叫你受屈,我领情。”
“我也不要你领情,只那厮晚上来了,你自与他去讨口风,再无我的事了。”
“这如何使得?你知我口齿笨,不是为难我?”李小二又说,“便敷衍敷衍他,让那厮多看你两眼,又不少了你一块肉!”
“哼!”做妻子的冷笑道,“你倒真大方。天底下怕也只有你这种男人,心甘情愿,作践自己。”
“我哪里愿意?你说得我真像活王八似的!”李小二怨气冲天地叫屈,“原是关着林教头的祸福,我又信得过你,才这等说。你当人家一双色眼盯在你脸上时,我心里一点儿不在乎?”
他妻子默然,息了好一晌才开口:“好了,你就休管,我也自有计较。”说完,把身子倒在床上歇午觉。
等一觉醒来,洗洗脸,拿刨花水抿一抿头发,刚刚收拾停当,听得外面小伙计在招呼客人,细辨声音,正是那伴当来了。
“来了,来了!”李小二也溜了进来,低声相告,“那色鬼这么早就来了!”
这话听得她非常刺耳,心一横,恨声说道:“等我来打发他走。你听着——”
李小二的妻子为她丈夫留下一道锦囊妙计,然后重新涂脂抹粉,换了件鲜艳衣服,袅袅娜娜地走出店堂。
那伴当就占了账台旁边的一副座头,脸冲着里,等她一现身,视线就碰上了。“客官,倒是言而有信!”她抿着嘴笑了笑,低头走着。
“自然是真的。”伴当很认真地说,“我说话最实在。来,请这里坐!”
李小二的妻子有片刻的踌躇。附近人人都知她是什么人,倘要陪着客人坐,像粉头侑酒似的,实在不雅。想一想,天色尚早,酒客还稀,就陪着坐一会儿,也无大碍。于是依着他的话,拣了个略微隐蔽的位子坐了下来。
里面是先有了联络的,也不问客人要什么,一大盘酒菜管自端上桌。李小二的妻子便亲手斟了一杯,说道:“客官请用。这酒后劲足,管住自己些。”
“奇了!”那伴当笑道,“我也走过些地方,凡是酒店,无不劝人多吃,只娘子你这里与众不同。”
“倒不是别的。”李小二的妻子报以娇笑,“只怕客官吃醉了发酒疯。”
“不会,不会!”说着,他一只手便伸了过来。
她急忙将手一缩,故意嗔道:“你这位客官不老诚,口不应心!倘或再是这等我便走了。”
“休走,休走!”那人急忙央告,“恕我这一遭!”
“且安安静静说些闲话,我便陪你。”
“好!原要说些闲话才有趣。”他一仰脸,把杯酒倒在嘴里。
李小二的妻子替他斟着酒问:“客官还有几日耽搁?”
“只明日便回东京了。”
“想是公干已毕?”
“是啊!就为与牢城管营说句话。话说到了,人就要走了。”
“上千里的奔了来,就为说句话?”她微蹙着眉,装得大惑不解地说,“何不捎封书信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