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最感兴趣的病症是伤寒和外伤处理。
外伤处理是因为这两年都在打仗,军医队伍里出了很多新的外伤处理方法和提高效率的步骤;
分血型输血目前是疡医一科中最受欢迎的研究项目。
除此之外就是伤寒了。
赵含章严禁人吸食五石散,一经发现,重者坐监服役,轻者罚钱,而私售此药者刑罚更重。
并规定,三月内有吸食五石散经历的,不得参加招贤考,不得察举为官。
为官者服用五石散者,罢免。
规定极严,就这半个月,从南方回来的士族中就有二十三人因为吸食五石散被抓,念及初犯,交了一大笔罚款就被放出。
但他们已经被洛阳县衙的衙役们盯上,大有再有人吸食就冲进去抓人的态势。
他们的罚款洛阳县衙也能分得一份,虽然落不到他们个人身上,但县衙富裕了,他们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当然,赵含章并不只行雷霆手段的,她还让当世名医和对医理有一定了解的名士组成宣讲队,向百姓们解疑五石散的利弊,告诉他们,她为什么严禁五石散。
她一开始还真以为五石散可以治疗伤寒中的一种病症,且不可替代,只是被人放大了功效,所以才风靡一时。
当她决定限制五石散,非病人不得食用五石散时,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就组队来找她,请求她改进律法,“……彻底杜绝售卖五石散,将各家,各药铺里的五石散配方尽皆毁去。”
赵含章就好奇起来,“我看书上所言,五石散可温阳驱寒,于风湿一类的病症还是有效的,为何要全部毁去呢?”
张太医作为代表解释道:“五石散是有此功效,但能达成此效的方子很多,并不单独五石散一方。但五石散存在,害人祸国,利只一丝,害却是其利千万,故当毁之,不该留存。”
这世间凡有些见识的大夫都知道五石散的危害,并不是赵含章到来才提出禁方的观点,像她的祖父,还有傅祗,甚至王衍都曾提出过禁方。
只是赵长舆和傅祗的能量有限,而王衍的限制也颇多,远的不提,他的亲弟弟就吸食五石散,怎么劝说都没用。
各大世家之中,王氏吸食五石散的人最多,所以根本禁不住。
现在要禁五石散的是赵含章,而赵氏,据太医们了解,赵氏一族,上至七十老者,下至弱冠青年,无人吸食五石散。
所以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这可能是百年来唯一能够禁止此方的机会了。
赵含章果然能将此法坚持下去,只是,吸食五石散的人一下没了依靠,有不少人从心里觉得他们下一刻就会得风寒死去。
虽然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吸食五石散是因为沉溺声色,但不可否认,还有一些人是真的为了预防伤寒。
所以为了安他们的心,太医们正在努力研究伤寒的治疗方法,不少人叹气,“要是医圣的《伤寒杂病论》还传于世就好了。”
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因为这一百多年的战乱,早已不知遗失在何处,赵含章所能做的就是在各类报纸上发布求书的声明。
言明只要有进献的人,确定是真的,便大赏。
至今无人拿医书来进献。
所以太医们只能追寻张仲景的足迹,研究所能找到的所有医书,他们很忙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给元立治脸……
其实张太医一直有句话想说而不敢说,堂堂男子汉,元立不仅是将军,还是个酷吏,脸上带道疤痕怎么了,多吓人,多符合他的身份啊,为什么一定要祛除?
相面
赵程也如此想,而且,他觉得脸上带疤的元立看上去更顺眼一些,他不是太医,所以他直言不讳,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因为赵程姓赵,元立看他特别顺眼,所以温声解释道:“卑下并不觉得脸上带疤难看,只是赵侍郎说破相破财,所以想修复好。”
元立最近在组建驿丞司,刚刚开始,真是哪儿哪儿都缺钱,而且他不仅公中缺钱,私下也缺钱。
要过年了,仗又打完了,同袍和同僚们最近都热衷成家。
最热闹的时候,他一天吃三场喜酒,尤其是这两天,因为朝廷封印,大家都把喜宴定在这段时间,现在他收到的喜帖,已经排到正月十六了。
想想就可怕,吃一顿酒,他最少得随两千钱。
要不是有战利品可以当些钱,只靠朝廷俸禄,光随礼他就成穷光蛋了。
他不觉得这是时机的问题,而是坚定的认为这是他破相的原因。
赵申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把脸上的疤痕治好。
郭璞一听,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本想沉默不言的,但见元立一副奉赵申的话为圭臬的模样,便忍不住道:“他学艺不到家。”
这话突兀,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一下,还是赵含章最先反应过来,叫元立,“还不快拜谢郭先生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