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傅咏,对他们更相信了些,道:“知道大将军是谁吗?”
傅咏和傅洪在看到画像时就已经有所猜测,“可是西平赵含章?”
张策翘起嘴角,“正是赵先生,她也是我的老师,唉,你们早出来就好了,傅刺史前不久刚病故,”
说到此处,张策收起脸上的笑容,问道:“不知傅二爷现在何处?京城来的沈郎中就在附近,我可请托他带几位回京。”
他们早收到傅庭涵的消息,让他们寻找擅治水的人,传闻,傅家的几位郎君都擅治水,尤以傅二爷最优。
此傅畅是不是真的傅畅,让他和沈郎中谈一谈就知道了,人可以造假,学识却不能造假。
先把人勾出来再说。
傅咏道:“家父还在山中,我们是因为山中缺少农具,这才冒险出来,毕竟当年匈奴大军来势汹汹,我等久居山中,不知外面世界变换。”
张策表示理解,然后决定派人和他们一起进山将人带出来,“山里的生活怎能比得上外面?交通不便,连买个盐都要走两天,太苦了,不如让他们都迁出来,不必担心耕作的问题,我会分给他们足额耕种的土地。”
傅咏没有应答,只是笑了笑道:“请容我与家人商议。”
傅咏还不是很信任张策和这个新的政权,哪怕它还是冠以“晋”的国号,但他总觉得,它不是晋了。
而且,山中的人在山里已经能自给自足,只怕他们不会想要出来,强迫他们出来,恐怕会发生不好的事。
傅咏出去,和同伴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暂时在梁县住下,一可以更多的了解这个新的世界,二则是为了买农具和盐。
张策很大方,帮他们安顿下来。
第二天傅咏就去打听粮价。
豆子已经都收获,小麦也在收割中,此时粮价已经回落,比之三年前战乱的时候更是低了不少。
不过,傅咏他们带出来的麦子很好,还是卖出了价钱的,他又带人去药铺,将带出来的药材都卖了,这才开始去买农具。
他发现,农具也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他以前不常种地,这次买农具他带了五个种地最好,又是从小就接触耕种的青年,他们站在农具铺里瞪大了眼睛。
“这个犁不一样,我以前用的不是这样的,这儿,这儿应该是直的。”
伙计看了一眼后道:“犁早就不一样了,用这个更省力,直犁早不用了。”
“这个是什么?”一个青年举起一把农具。
伙计道:“耘爪,可以除草,还可以锄地,用起来比锄头还省力,刚到的货,前不久洛阳工部的司农寺才给的图纸,我们县当即就做出来了,隔壁县还没有呢。”
一个青年拎起锄头道:“这个没变,但这铁……真漂亮啊。”
“那是,这是洛阳铁矿出的铁,用的特殊炼铁法,这个锄头质量极好,比其他地方的都好用。”伙计很骄傲,但价格也略高就是了,他问道:“你们买几样?”
傅咏问了价钱,然后小声问青年们,“这个价钱是高了,还是低了?”
青年们眼睛发亮,立即小声道:“低了,低了,比以前要低很多呢。”
傅咏一听,当即挥手道:“犁给我们来五副,锄头二十把,耘爪二十把……”
伙计听得眼睛都要笑不见了,他拿过算盘,熟练的把价钱算出来,然后伸手道:“几位拿籍书和村里开的证明出来看看。”
傅咏一呆,问道:“怎么还要籍书和证明?”
伙计一听,怀疑的看着他们,“怎么不要籍书和证明?你们买这么多农具,肯定是给集体买的,总不能自家就要这么多农具吧?既是给集体买的,那就会有证明。不看籍书,谁知你们是谁?万一你们是坏人,买了农具去炼成兵器造反怎么办?”
不仅买农具需要籍书,买铁质的厨具也需要呢,比如铁锅!
伙计一看他们拿不出来,当即往后退,退出店铺后大吼一声,立即涌来十多个居民,将他们扭送县衙。
进山
张县令默默地与他们对视,冷静了一下,抬头冲见义勇为的百姓们笑了笑,安抚好他们,严肃的表示他一定会秉公处理后将他们送走。
张县令回身看他们,目光落在傅咏身上,道:“因现在农具和炊具多是铁制,为免铁器外流,或落入有心人手中,朝廷有规定,购买农具需出具籍书,若是代村民们采购,还需要出具村里的证明。”
傅咏问道:“那要是地主之家需要大量采购农具呢?”
“那就要向衙门出具地契,从这里拿到条子后去采购。”张县令道:“此是去年冬才颁的新规,贫户拿着籍书去购买农具,还能打折,所以百姓们对拿着籍书去买农具一事很开心。”
而凡是去年三月之后才落户的流民全部被列为贫民,一个县城,有超过一半的人口是匈奴平定后才定居在此的,这个优惠政策,半数以上的百姓都能享受到,他们自然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