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轻咳一声道:“伯父,这就不能是我太聪明,瞒天过海瞒住了东海王吗?”
“那苟晞那里怎么解释?”
“哦,我让人去告诉他的。”
赵铭轻轻地掀了一下眼皮看着她,“果真吗?”
当然是假的,她回来当然是要先见赵铭和汲渊这几个自己人,然后见豫州的将军和官员们,最后才想见盟友。
可惜,苟晞的确太厉害,她刚偷溜着进营地呢,屁股都没坐下对方就招来了。
看来对方的斥候还是厉害,他们这边还得再练。
赵含章冲赵铭讨好的笑了笑,扭头道:“请使者进来吧。”
又道:“去请各位将军过来,还有何刺史身边的于盛几个。”
那是何刺史的幕僚和班底,赵含章是要换人,却不想贸然换掉,所以她得先见一见人,看看人是什么样子的。
士兵应声而去。
赵铭起身将上位让给她,自己随意的在一侧找了个位置坐下,问道:“你们追至何处?北宫将军呢?匈奴都退干净了?”
赵含章从后面逐一回答:“都退干净了,北宫将军回西凉去了,就追到了上党边上,再往上就不好追了,所以我们派人给刘琨送信便回来了。”
赵铭皱了皱眉,“怎么让北宫将军回西凉去了,他领兵之能可堪比苟晞,若能留下他……”
赵含章就叹气道:“我如何不知呢?但他归乡心切,由己度人,我便不愿勉强他了。”
她的家还远在千年以后呢,她都想着回去,为此不惜做了这么多事,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想蹦回去,何况北宫纯的故乡是在西凉而已。
他总不能和张轨的那些政敌一样拦着不让人家回去。
赵铭一听,沉默了下来,没有再提。
他看向在对面落座的傅庭涵,脸上露出浅笑,和煦地问道:“庭涵一路上可还适应?有没有受伤?”
傅庭涵摇头道:“挺好的,未曾受伤。”
赵含章忍不住有点儿小嫉妒,“铭伯父,您看看我,我才是您的亲侄女。”
赵铭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脸上尽是嫌弃。
傅庭涵忍不住轻笑一声,才要说话,士兵已经领着苟晞的使臣进来了。
明预一进来,看到如此其乐融融的场景,不由的微愣,回过神来后忙和坐在上位的赵含章行礼,口称:“赵刺史。”
赵含章对他的称谓很满意,颔首免礼,立即请人坐下,“明先生请坐,先生亲自过来,可是将军有何吩咐?”
明预露出笑容道:“将军得知赵刺史一路往西而去,忧心您和东海王的人马撞上,因此特派明某来看望,也想再问一问赵刺史,昔日应承将军的诺言,可还作数吗?”
赵含章立即严肃道:“自然作数,我赵含章岂是失信之人?”
她解释道:“我和北宫将军追击匈奴一路追到了上党,从刘渊处得知东海王派兵围了支援豫州的傅中书。”
她叹气道:“要是别人也就算了,我怎敢为援军就得罪东海王呢?但领兵的是家祖父,那就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们只能先往西去找人救人,没想到只是几天时间,将军便和东海王对峙上了,唉,此是含章之过。”
明预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看了傅庭涵一眼后道:“原来领兵的竟是傅公子之祖傅中书吗?”
傅庭涵对他们的明知故装很无奈,他没有这个演技,因此直接面无表情的点头。
明预赶忙问道:“那不知傅中书此时陈兵何处?我们将军想要拜见一下中书,也好托他拜候陛下。”
谁不知道苟晞和皇帝有联系渠道啊,要问候皇帝,用得着通过傅中书吗?
赵含章想到此时傅祗虽走了一段时间,但他不擅领兵,又多是新兵,就是急行军速度也不会很快。
这事要是让东海王知道了,很可能会分兵去追。
苟晞也不见得就喜欢皇帝拥有自己的势力,为了不让苟晞背刺,赵含章冲明预意味深长的一笑,“傅中书想要劝将军和王爷克制,只是依我看将军和王爷都很难再克制住,为了不让他老人家伤心,我便说服他先藏兵起来,之后能以文说服将军和王爷还好,若不能,他手中有兵,也可遵照自己的心意来。”
明预就眯着眼睛问,“但不知傅中书的心意在谁那边?”
“我虽不知傅祖父的心意在谁那里,但我想,东海王把持朝政,嚣张跋扈,多次侮辱皇帝,傅中书素来忠义,他的心意一定不会在东海王那里。”
明预嘴角微翘,继续追问,“那不知赵刺史的心意在谁呢?”
赵含章哈哈大笑道:“明先生问的是公是私?”
她笑道:“要是私,我的心意自然在傅公子这里,若是公,”赵含章的笑脸一沉,甚至有些发寒,“我已应承了将军,东海王对我豫州见死不救,放任匈奴在我豫州肆虐,难道我还能卑躬屈膝的去舔他司马越吗?”
明预感受到了赵含章的不悦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