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姓同窗梗着脖子:“你既然这么认为,为何不?接受县令大人派人送来的午饭?”
提及此事,苏源语气再度哽咽,以袖掩面(遮掩住嘴角翘起的弧度):“可是我不?敢接啊,只要我一看到管家,就会想起那日,父亲拿着棍棒,说我恶毒顽劣,我分?明什么都没做……”
大家慌了,一改原先事不?关己,或是不?赞同的态度,你一言我一句地安慰起苏源。
“不?就是过?继改姓么,这又有?什么大不?了,你早就被县令大人除族,一切行为都与梁家无?关了不?是么?。”
“此言有?理,我记得苏源之前科举报名的籍贯填的就是咱们镇子底下的一个村,既然籍贯落在此处,上族谱改姓也是情理之中啊。”
诸人看着双目泛红,深陷痛楚之中的苏源,惊觉苏源他也才十一岁,比他们还要小几岁。
小小年纪承受这么多,搁他们身上,说不?定早就崩溃了。
苏源还能取得这般好成?绩,着实?不?易。
“苏源你莫要伤心,这些事都过?去了,凡事要往前看。”
苏源眼睫低垂,闷闷应了一声,好似还没从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
众人见状不?由责怪起陈姓同窗:“过?继改姓是苏源的自由,又没碍着你什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若你被三?番五次陷害泼脏水,你是否也能做到如苏源这般坚忍?我猜你第一天就哭着跑回家去了!”
陈姓同窗里外不?是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后悔不?迭:“苏源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冲动。”
苏源抿一口水,嘴角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像是在强颜欢笑:“没关系,此举太过?离经叛道,我都明白的。”
张衡正愁该如何和苏源恢复关系,闻言立刻说:“苏源你莫要担忧,你一人势单力薄,无?法澄清缘由,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帮你澄清,一传十十传百,效率更?快!”
“对对对,我在其他私塾也有?相熟的好友,届时我们往一处使劲儿,很快就能澄清了。”
苏源他才十一岁,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吃了太多苦,遭受了太深的伤害,像蜗牛一样把自己藏在蜗牛壳里,不?敢面对罢了。
过?继也好,改姓也罢,他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作为同窗好友,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保护苏源这个弟弟不?被流言再次伤害。
得了大家的保证,苏源总算眉眼舒展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就多谢诸位了。”
诸人忙摆手:“我们只是看不?惯有?人编造谣言,中伤无?辜之人。”
待人群散去,苏源掏出方巾擦了擦脸,除却微微泛红的眼尾,再看不?出半点伤心的痕迹。
唐胤和方东全程围观,目瞪口呆。
原本他们以为要和那群人扯皮许久,没想到苏源竟这般轻易地化解了危机。
唐胤咽了咽口水:“还、还能这样?”
苏源执笔悬腕,音量只他们三?人能听见:“世人总是可怜弱者,不?过?是演一场戏,何乐而不?为?”
该强强,该弱弱。
既然有?捷径可走,为何非要逞能,靠打口水战与人一较高下呢。
善用心理学,看似处于弱势,实?则把控人心,操纵全局。
梁守海试图用舆论逼他低头,那苏源就用魔法打败魔法,让他也体验一回处于舆论风口的感觉。
唐胤不?明觉厉,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以后我也这么玩。”
等他学会这招,也就不?会总被他爹拎着耳朵训话了。
方东颔首表示赞同,默默把话记下。
很好,今天又是学到的一天。
……
下午,月度考核如期而至。
考完已是傍晚时分?,苏源上缴了考卷,把书本塞进小挎包,踩着夕阳回家。
而甲班的同窗们回去后则纷纷行动起来。
知?道这一届得了双案首的童生吗,他改名字了!
对方好奇不?已,于是他们一顿科普,将苏源塑造成?无?辜可怜的小白菜,与亲娘相依为命。
最后又加上一点个人看法——
其实?我觉得县令大人做得不?太地道,他作为一县长官,怎能如此轻信他人言,任由嫡妻嫡子被污蔑陷害。
事关苏源,又牵扯到梁家,把大家蠢蠢欲动的八卦本性?都给?勾了出来,转头又将此事分?享给?旁人。
口口相传,等传到梁守海耳朵里,已经变成?“县令大人宠妾灭妻,偏爱庶子苛待嫡子,不?配为官”。
彼时他正准备让管家再去私塾送饭,双重打击,梁守海一时急火攻心,“噗”地喷出一口血,晕倒不?省人事。
管家胆裂魂飞,大声疾呼:“来人!快请大夫!”
接下来一阵鸡飞狗跳,又是扎针又是煎药,闹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