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他屏住呼吸,总觉得冥冥中寻到了一丝线头。
书童于是再读了一遍,王书淮脑海有电石火光闪过,
六月二十九,可不就是初儿出事那日吗?卯时末,也对得上,
那声尖叫从水面半空传来…
有状似孔明灯的不明飞行物掠过上空…
只觉那层笼罩在面前的迷雾有散开的迹象。
王书淮心猛跳了几下,连忙吩咐,
“你再把成玄先生的色目寻来。”
前几日他将信王麾下所有心腹将领资料过了一遍,记得成玄先生的记载里有一条,他擅长机关阵法。
书童很快又寻来成玄的色目履历读一遍,王书淮一面听着,眼眸深深眯起,
会不会是成玄做了什么奇门机巧,让信王悄无声息离京?
寻到线索的王书淮精神大作,立即唤来冷杉,“你今夜夜探信王府,将成玄先生的旧物,全部捎回来。”
冷杉没让他失望,从成玄先生房间的暗格里寻到了一些废弃的孔明灯图纸,王书淮瞧不清,冷杉形容给他听,
“上方有一类似孔明灯的巨大灯幕,灯幕下方用绳索吊着一个灯架,灯架四四方方,上头可容纳四五人…”
原来如此。
王书淮消瘦的俊脸深深埋在掌心,心底的巨石被移开,他慢慢吁了一口气。
总算弄明白信王是如何离京的,
难怪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原来当真可以插翅而飞。
这一刻,恼怒是有的,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云初还活着。
到了七月二十五这一日,终于有人在下游通州河段寻到一具尸身,这具尸身与当初从香山寺出现的黑衣人衣裳一致,可见这是春祺嘴里的第四名十八罗汉,也就意味着有第三方人在场,这个人毋庸置疑是信王。
已对外声称谢云初在府上养病,王书淮不敢大动干戈,只悄悄吩咐人沿着京城保定这一条线路去查,摸到孔明灯行驶的方向。
冷杉和齐伟带着暗卫兵分两路明察暗访,终于在八月初一这一日,摸到了南阳一片山脉附近。
听目击的农户声称,当时孔明灯已飞的极低,这么一来意味着,孔明灯降落在这附近,未免打草惊蛇,冷杉留下齐伟盯着动静,自个儿返回了京城。
八月初三,早秋的夜已有了几分凉意。
珂姐儿穿着一套丝绸缎面小宽衫,乖巧地拱在罗汉床上睡着了,珝哥儿窝在王书淮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盹,黑长的眼睫有一搭没一搭垂着,似睡非睡。
王书淮眯着眼坐在圈椅里,将手肘的孩子搂了搂,让他睡得更踏实些,珝哥儿小嘴翘得老高,小脸缩在爹爹肘怀,渐渐进入梦乡。
王书淮双目依然未完全转好,能隐约瞧见冷杉的轮廓,再细的便辨不清了。
冷杉坐在他脚跟前的锦杌上,低声禀道,
“那一处名为卧龙坡,曾是孔明先生的故居,后来为成玄所买下,他有一徒弟名为孔维,承成玄衣钵,此人性情憨直,十分专注,其在机关阵法上的造诣犹在成玄之上,江湖时常有人寻他买卖兵刃暗器,人称‘鬼谷子’,那卧龙坡前水后山,布满了奇门遁甲,贸然攻上去恐死伤惨重。”
王书淮瞳仁血丝未褪,将那抑在眼底的兵戈之气映得灼然,
“让高詹去皇宫请旨,以剿匪之名,连夜带兵悄悄围困卧龙坡。”
孔明山庄分东西两个跨院,信王让姐弟俩住东跨院,他住西跨院,左右两条横廊相接,前廊四面敞开为正厅,后廊用做膳厅,东跨院有三间屋子,足够谢云初姐弟居住,可谢云佑却是寻来一张长塌,每夜卧在姐姐门外。
这是把信王当贼防。
信王给气狠了,却拿谢云佑没有法子。
他若是想要一具身子,这些年什么女人没有,他要的是谢云初这个人,
晨起,谢云初洗漱用膳后,照旧来到孔维的阁楼。
一月有余的相处,她凭着自己灵巧的双手成了孔维不可或缺的助手,大大提高了孔维锻造兵刃,研制飞车的效率,孔维对她日渐信赖。
谢云初得了空便游说他,
“孔大哥,我夫君是内阁首辅,他极是惜才,你有这等旷世之能,应该在军器监效力,如此也能造福大晋军中,造福百姓,我想你师傅投身信王麾下,未必不是抱着济世的志向,信王已失势,也不可能东山再起,你跟着他,只会埋没这一身的本事。”
孔维埋头手中活计,信口答道,“我师父着实是想效仿诸葛孔明,成就一代伟业,可惜我无师傅之远见,胸无大志,仗着些本事,在江湖上混口饭吃亦是知足。”
谢云初见利诱不成,便威逼,“信王失踪,陛下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朝廷追上来,你要受池鱼之灾?”
孔维第一反应是孔明山庄固若金汤,谁也攻不进来,转念一想,朝中有炮火,一旦发现信王下落,保不准万炮齐发,设计再精巧的山庄也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