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故意躲,王书淮将她欺到了床角。
到了初六这一日,谢云初留下两个孩子,独自登车前往谢府。
暖风里,一柔弱温软又不失俏丽的女子立在大门前等候她。
眼角噙着泪,双颊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一如当年的陆姨娘。
谢云初由春祺和夏安一左一右搀着下来马车,谢云秀先是飞快地打量她一眼,只见她穿着大叶牡丹底纹的殷红对襟薄褙,手肘搭着一条水红薄纱,一条同色的香云纱长裙。
气场雍容而贵气。
谢云秀眼底难掩羡慕。
“多年未见,姐姐风采更甚当年。”
她怯懦地上前施礼。
谢云初静静看着她,脑海最先浮起的是临死前谢云秀小人得志的模样,那寡淡无情的面孔与眼前这个纤弱女子相重叠,令谢云初生出几分恍惚,
她面色冷淡道,“妹妹请起,瞧着妹妹扶风弱柳,消瘦不少,莫非在江州过得不好?”
谢云秀只穿了件粉色镶边薄褙,一条素色的粉裙,普普通通的绢纱褙子,料子并不华贵,“姨娘出了事,我心中羞愧,没有颜面回来见父亲和姐姐,说来姨娘也是太在乎爹爹,才会做出那些糊涂事,”谢云秀边说,边轻轻拭了拭眼泪,端的是两靥生愁,一身娇袭。
谢云初看明白了,谢云秀惯爱在她面前示弱,穿得朴素,装得可怜,惹她去疼惜。
恰在这时,门槛内奔来一活泼的女子,她高高兴兴迎上来,立即抱住了谢云初的胳膊撒娇,“姐姐,你可回来了。”
正是四妹妹谢云霜。
谢云霜理所当然看着谢云秀道,“二姐,日头晒着呢,你将姐姐堵在这里说话作甚,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谢云秀见二人举止亲昵,眼睫轻轻垂了垂,羞怯道,“是我失礼了。”
一行人至后院正厅,明夫人站在台阶前等谢云初,见了礼,挽着她坐在自个儿身旁,
“怎么没把两个孩子捎来?”
谢云初失笑,“天气还未转凉,他们又闹腾,汗流浃背的,一日要换几身衣裳,可不折腾我。”
明夫人明白了。
谢云初又问,“怎么不见祖母和二婶?”
明夫人笑道,“你二婶娘家的老太太做寿,你祖母被接过去住两日,等过寿那一日,我跟你爹爹过去接她老人家回府。”
忽见谢云秀孤零零站在门槛边上,说道,
“你这孩子,干站着作甚?”
谢云秀眼眶犹然含着泪,来到明夫人跟前施礼,“我见母亲跟姐姐感情极好,插不上话,心里懊悔没能早些回来承欢膝下。”
明夫人面色淡然,示意她坐在谢云初对面一个锦杌,“切莫多想。”
自谢云秀回来,便跪在她跟前哭得楚楚可怜,只道自己在江州过得如何艰难,身子如何不好之类,没能早些回府侍奉嫡母,心中惭愧。
明夫人不喜谢云秀的做派,没回来便没回来,何必又装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她看出来这位继女不是省油的灯。
谢云霜却在一旁天真无邪地问,“二姐姐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京城,我还以为你要在江州嫁人呢。”
谢云初和明夫人也看着她。
谢云秀垂下眸,语气酸楚,“我原在四年前便要回来,后来听说了姨娘的事,呕出一口血,一病不起,好一时歹一时,一拖便是一年多,母亲过门后,我一心想回京拜见嫡母,偏生江州闹了一段时间瘟疫,我舅母染了疫病,府上无人敢侍奉,我蒙上面纱过去侍奉了五日,后来舅母是好了,我又病下了,新病旧病一起,断断续续不好,我又是寄人篱下,心中愁苦,无处诉说……”
明夫人听了这话,与谢云初相视一眼,她也不知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听起来倒是十分可怜,
“明日请个大夫过门给你瞧一瞧,你年纪不轻了,底下弟弟妹妹都在说亲,留着你说不过去,待你养好身子,我替你选一门婚事,你也踏踏实实嫁个人,过安生日子。”
谢云秀闻言泪如雨下,扑在明夫人跟前抽泣道,“多谢母亲疼惜,只是女儿这身子骨弱,恐嫁了人也不消停,何苦去连累人家,母亲若不嫌弃,便舍我一隅院子,了此残生。”
明夫人不喜听这些不吉利的话,“胡闹。”
谢云霜道,“姐姐别惹母亲生气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
谢云秀在这时泪盈盈望着谢云初,
“听闻姐姐在陈家园开了一间女子书院,我甚是向往,姐姐,江州书院为我舅舅所创,我曾在里头辟一间院子做女学,带着江州的姑娘识字读书,若是姐姐不嫌弃,让妹妹过去帮一把可好?”
原来打着这个目的。
谢云初笑,“里头暂时不缺人手,若哪日有了空缺,我再思量。”
这算是拒绝了。
谢云秀面色尴尬地笑了笑,一时无言。
至午时初刻,王书淮到了,谢晖带着女婿儿子一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