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想了想,又道:“之前我让你三婶母去了林家一趟,看了看林家那丫头,确实是真的病了,我也对林家心有怨言,但那丫头没有错,她也是被她家里害的,日后你切不可因此事对她有所怨怼,倘或成了怨偶就不好了,也对不住她。”
“既然她进门,孙儿自会好好待她。”裴衍舟道。
这门亲事是早就说下的,甚至在他远赴边关之前,对于林娴卿的印象,因这几年一直在外,裴衍舟倒是慢慢淡了,只记得年少时见过面,相处过几次,林娴卿进退有度,又娴静温婉,行动举止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不忍让人说她有任何不好。
林娴卿是老夫人千挑万选选中的人,自然是最适合裴衍舟,也最时候荣襄侯府的。
即便是林家那会儿想要悔亲,骄傲如老夫人也只得先忍气吞声,实在不是和林家做小伏低,而是碍于林娴卿。
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祖母又何尝不难受,按着祖母的性子,本该这几日便去退亲,可娴卿实在是好,若此时退亲,无异于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拆穿了林家不仁不义,娴卿也再难做人了。”
“她也为着你重病了一场还没好,”老夫人拿出方才丫鬟读的信给裴衍舟看,“这是林家夫人送来的信,说是这些时日病得更重了,我看你还是去一趟林府为好。”
裴衍舟立刻不假思索道:“这不合规矩。”
老夫人道:“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们是未婚夫妻,只要两方家中都应允了,你们见个面也没什么。从你受伤开始她便为你担惊受怕的,后头又有这些事,你去了也好宽慰开解她的心,这病也就能好了,说不得陛下哪日又要派你出去,你早日成亲祖母这颗心也能放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由不得裴衍舟再推辞,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推辞。
既然要去,裴衍舟倒不想再拖,干干脆脆倒好,便直接禀明了老夫人,说是一会儿就去林府。
老夫人没料到裴衍舟那么爽快,很是惊喜,连忙让人去备了礼过来,又仔仔细细叮嘱了裴衍舟几句,才放他离开。
卫琼枝睡得好好的,被裴衍舟搅了睡眠,其实心里也很是恼火,有一股气发不出来似的。
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再继续睡也睡不着了,反而要头疼,便只能起床。
另还有一桩心事,裴衍舟当时听完她说的话就走了,可又明显不信她说的话,他不会是去找老夫人了吧?
虽然卫琼枝没觉得自己在裴衍舟心里那么重要,可万一呢?
老夫人一定觉得是她不好,可能又要来找她麻烦了。
卫琼枝恹恹地用完饭,又略坐了坐也没见寿宁堂有人来叫她,便稍微安心了一些。
她照例去给花浇水,发现先前已然含苞待放的牡丹竟然已经并蒂齐开,姚黄魏紫在冬日里明艳至极,美得摄人心魄。
因为养得好,花朵又大又饱满,一点也看不出才几个月前差点就活不过来的样子。
卫琼枝今早有些郁郁的心境一下子打开,把什么裴衍舟什么老夫人都抛在了脑后。
红云等人也都过来看,很快荣襄侯府其他人也知道了,主子们还好毕竟见多识广,只当个有趣的事儿来听,京中也不是没有并蒂牡丹,只是开的时节稀奇了一点罢了,只有一些小丫鬟小厮们会跑过来看个热闹。
卫琼枝也不藏着掖着,只要别人想看,她就大大方方给别人看,只有一点,不能毁损了这株并蒂牡丹。
这整整一日她都很高兴,完全忘却了一大早那点子不顺心的事。
林府听说裴衍舟要来,早早便开了大门,扫干净台阶等待着他。
林娴卿的二哥林承雍在门口等候相迎,这事是林家理亏,那到底是荣襄侯府,又有宜阳郡主在,如今他们肯既往不咎,林家少不得要低一低头,好在林娴卿是已经摘出去了,等她嫁过去也就无事了。
裴衍舟与林承雍不是很熟,但到底都在京中,他又是来探病,便一路由他引进去,一路寒暄。
到了林娴卿的住处,林夫人也在,为了女儿连日来的病症,她亦是一脸憔悴,眼眶泛红。
见到裴衍舟前来,林夫人的眼眶更红了,裴衍舟只得上前去说了几句安慰之语,又道:“想必林姑娘正在休息,我不便打扰,烦请夫人告知于林姑娘,我已来过了。”
闻言,林夫人与林承雍对视一眼,林夫人便上前道:“她这些日子是耗费了许多心神,我们竟不知她病成这样了,宫里太医都请来看过了,只说是忧思过甚,她心里头惦记着……我今日也舍了这张老脸了,裴世子还是进去望望她,她心里也能好受些,不然我真的怕她……”
林承雍也立刻接着道:“既然来了,我们私下也不必讲这些规矩了,我和母亲都在这里,你进去便是。”
裴衍舟早知来这一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回去,至少也要见上林娴卿一面的,见状便点了点头。
林夫人擦干眼泪,领着裴衍舟入内,一进去便是浓重的药味,连熏了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