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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明匪玉为什么会露出那么伤心的神情。
他执着渴望的人此刻就安静躺在他的怀里,他可以看着他,和他气息相交、肌肤相贴,可他还是极其不安,时刻处在会失去他的惶恐中,要紧紧把人抱住,一刻也不敢松手,才能给他悬着的心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谢知归冷眼旁观,讥讽明匪玉自作自受,非要啃强扭的瓜,放手不就没这些事了。
不过看到这狗东西痛苦的样子,他心里的稍微平衡了点。
但紧接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记忆片段——年轻人是自己封闭了意识。
他愣住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谢知归想起他只是划了明匪玉一刀就被抓着羞辱了一晚上,而这人实实在在捅刀明匪玉,是怎么敢继续留在明匪玉身边的。
为什么要自愿变成这种牵线傀儡的样子,放弃自保能力,你差点杀了明匪玉啊,不怕会被他报复折磨至死吗?
“我很痛苦。”脑海里另一个人的声音很压抑,尾音因为哀伤而颤抖。
谢知归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情绪莫名其妙被他影响。
“痛苦到要用这种半死不活的方式逃避吗?”
这次脑海里没有声音了,他湮灭在了沉重、纷繁的记忆长河里。
好像刚才的只是幻听。
可是痛苦的不只你一个啊。
他看向明匪玉,他执拗地把情人牢牢圈在怀里。
一个没有意识的爱人,会对他的要求无条件顺从,就算再过分也不会生气,不会反抗。
听话、依赖、黏人。
他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但与相对应的,他永远别想从爱人眼里看到他所渴望的爱意和依恋。
他们靠的再近,再亲昵,明匪玉也会处于一种怅然若失的困境。
明匪玉把年轻人的面庞抬起来,凝视他,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过了很久,像是终于受不了这种麻木空洞的眼神,于是用手掌盖住少年的眼睛,轻轻阖上他的眼皮。
“不想说就不说吧。”明匪玉极轻地叹了声,彻底放弃了让少年说话的企图,再次把少年搂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
“与其你醒过来后憎恨我,和我争吵,倒不如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昏沉下去,不要知道外界发生的风雨,再也别想起之前的痛苦。”
“做个乖巧的木头人也很好,听话、省心、不会乱跑、不会受伤。”
明匪玉声音发抖:“至少你需要我,只能依赖我。”
“你终于只有我了。”
明匪玉将头深深埋入他的发丝与颈间,像是痛苦的呢喃,像是爱意的宣泄,像是被抛弃无数次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屋檐。
谢知归静静看着他们两人,嘲笑不出来了。
真奇怪。
谢知归从泥泞窒息的梦里醒来, 满脸泪痕。
不知道在梦里哭了多久。
撑开疼肿的眼皮,便看到明匪玉坐在他身边,就这样专注地看了他不知多久。
谢知归望着他不说话, 影影绰绰间, 他的身影和梦境的人重叠在一起。
他张了张嘴, 可喉咙疼的像被小刀刮过一样。
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流下。
怎么了,怎么这么难过?
明匪玉把谢知归扶起来,靠着床头坐好,伸手给他擦去眼泪,谢知归微微偏头躲开,自己抬手抹掉了眼泪,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明匪玉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
几秒沉默后,他把手收回去, 看着他的侧脸, 似在探究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谢知归知道他在问什么,合上了眼强压下那股心底那股异样,语气疏离冷漠:“你想知道什么?”
“你想起来了吗?!”明匪玉向他靠近了一点, 话里带着几分期待和小心翼翼的喜色。
“想什么?”
短短三个字将他打入深不见底的冰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