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跑到陆家来的,怎么又跑到了韩恣行的房间去了,怎么就霸占他的床榻了。
她只记得昨天自己心情实在不好,一时冲动便去买醉。
她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喝醉的,当时身边并没有韩恣行。
她喝酒就是因为看到了韩恣行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
她身边不可能有他。
结果今早一睁开眼,她看到了韩恣行。
谢兰姝一下震惊地叫了出来。
坐在地上的男人便眼神锐利地看过来。
“小兰花,你想让全府都知道我房里有女人是不是?”
清晨起来,男人的嗓音还是慵懒沙哑的。
他一把掀开自己睡了一宿的地铺,毫不怜惜地扔到正抱着被子惊慌失措的谢兰姝身上,不耐烦地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睡了一宿硬邦邦的地铺,原本就有起床气的韩恣行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满眼戾气,说了那一句:“陆夕眠说她喜欢宣王?”
就这么一句话,谢兰姝再也顾不得自己心里的那诸多问题,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完蛋了。
后来她狼狈地从男人的床榻上爬下来,匆匆洗漱,追着韩恣行来到了陆夕眠的院子。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韩恣行想起前日小外甥女说要去找宣王,再一联想到她对那人存着的心思,脸色愈发难看。
呵,道个谢而已,要去一两个时辰吗?
指不定赖在人家府上干什么呢!
春桃留在府上,胆战心惊地看着两位一个站在院里,一个躲在门后,心道她还不如早上跟着冬竹一块出去呢。
从清晨等到快正午,陆夕眠终于回来了。
然后便有了那当头一棒般的质问。
“你还有心思管旁人喝不喝酒?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韩恣行烦躁地说。
“陆夕眠,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往一个男人府上跑算怎么回事?你的矜持呢?你的体面呢?”
孤男寡女,那还是个二十来岁没娶过亲的单身男子,她就这么放心地去了?
韩恣行也是这个年岁,知道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早早成熟,十五六岁时便混迹于风月场所。
他是没碰过女人,但那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他见得太多,男人是个什么东西他也再清楚不过。
一个一个瞧着华丽体面,可真要听见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便知道那又是另一个德行。
那个宣王表面瞧着斯文,可骨子里什么样谁又知道?难保那是个人面兽心不正经的家伙。
依他看,那男的长得就是祸害的样子,看着就不老实。
如此想着,韩恣行愈发气急败坏。
他跟着韩氏到陆家来不过八年,陆夕眠是他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一定是被人哄骗了。
韩恣行在太阳下站了一上午,气得也没一口水,嘴唇早就干得起皮,更何况他嘴上本来就有伤口。
这突然一张嘴,还带着那么大的火气,力道没控制好,好不容易止了血的下唇又扯破了皮。
一股腥甜漾到口中,一阵撕裂地刺痛。
他仔细打量着外甥女的脸,视线凝在女孩的嘴上,眸光骤然一冷,心口的怨气突然攒到了顶峰。
“你从来乖巧,如今怎么愈发不知分寸?你看看你那嘴花的,当我看不出它原本有无口脂吗?”
“陆夕眠,你若还当我是你舅舅,你就跟我讲实话,跟那男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那个男的哄骗你?你同舅舅讲,他若是欺负你强迫你,我管他是殿下还是陛下还是天王老子?我这就去把他王府拆了!”
韩恣行越训越上头,他在家人面前一向有意识地收敛坏脾气,不把在市井中打架闹事那一套搬到家里。
可那宣王实在欺人太甚!
他小外甥女才多大!才十六岁!瞧瞧那嘴亲的!
韩恣行眉眼间皆是浓浓的戾气,周身的冷意不加遮掩地释放,把陆夕眠给惊着了。
“小舅舅,你别这样,好好说话,”陆夕眠不安道,“你别凶我……”
他们舅甥间一直都很和睦的,陆夕眠从没真的见过韩恣行放狠的样子。
女孩惶惶不安的样子落在韩恣行的眼中,那便是她有委屈说不出的证据。
他怒极,反倒立刻冷静下来。
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得去找人算账。
看他不把宣王打的满地找牙。
韩恣行转头就往外走,俨然就是一副要去打人的架势。
陆夕眠愣了一下,慌忙起身追出去。
“夕眠……”
谢兰姝也六神无主地跟了上去。
“舅舅!舅舅!!”
韩恣行没听到似的往外走,他步子迈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