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执关好门,面带笑意,朝她走来。
稍作冷静后, 暧昧气氛散尽, 两人间的相处自然了许多。
也比从前更亲近了些。
陆夕眠没忘他刚说的, 拼命探头,往他手里看。“当真去拿你自己的令牌去了吗?”
“嗯。”
薛执递了过去。
样式同卫惩那块并无不同,四四方方,掌心大小, 头部刻着蟒纹。
不同的是刻字与颜色。
卫惩那块是铜制,色暗。而这块——
陆夕眠被这耀眼的颜色晃了下眼睛, 她恍惚间接过,同时清晰地看到上头的薛字。
没人不喜欢金子, 瞧这颜色多亮眼, 多好看,多值钱啊。
陆夕眠小心翼翼地摸了会牌子, 指尖触到薛字时, 又摇着头推了回去,“不不不, 这也太贵重了!”
这个字,分量非比寻常。
薛字可以是宣王的姓,自然也可以是皇帝的姓。若是单单一个金制令牌,她或许还可以厚着脸皮收下,但……但这个字吧……
这个字含量太重了, 她实不敢要。
说实话陆夕眠最开始从宣王手里接到令牌时, 她是没往名字上想的。最初看到那个“卫”, 她下意识便以为是护卫的意思。
如果当初给她的是这个,是刻着薛执的姓,她定然不会想歪。
“若你当时就给我这块,那我定是说什么都不会要的。”陆夕眠嘟囔道。
她是抱大腿之心迫切,但也未急切到脑子坏掉的地步。
谁敢揣着一个带着国姓的令牌到处招摇过市啊?没等两年后灾到来,她就先被人抓进牢里了。
“身外之物而已。”薛执硬塞给她,无所谓道,“在本王这里也没用。”
他不喜欢随身带东西,都是征用的卫惩的。他的令牌大多时候都是放在家里,极少示人。
“你不必觉得困扰,见过这令牌的人,大多是本王亲近之人,旁人就算见着,也不一定就觉得是真的。”
陆夕眠像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两只手捧着,不住颤抖。
“殿下,你说我拿着你的令牌,别人定会知晓我们的关系了吧?”
薛执瞧她哆哆嗦嗦的样子,笑了,“怎么,怕了?”
陆夕眠望着他欲言又止,两只手紧紧掐着金令牌,皱着小脸,纠结不已:“没,没怕,就是突然有点害羞……”
他身上怎么就没个玉佩呢?
这么大大方方的一个薛字,也太招摇了。
薛执捂住了额头,笑弯了腰。
“小姑娘,你未免太迟钝了些。”
陆夕眠窘迫地垂下头,她伸手去拉他,“殿下,你别笑话我了,我……”
她光顾着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都说出去,可确实没想过之后的事该怎么办。
她做事冲动,便时常会遇到这样的苦恼。
“那我若是万事思虑周全,你还亲不到我呢。”陆夕眠哼了声,红着脸,把脸扭到一侧。
虽然她是有点傻,但气势上总不能输。
“你真的好可爱。”薛执笑够了,叹了声,“那……姑娘如何打算?真的不要吗?”
陆夕眠是不敢接,但她也舍不得还回去。
她捏着令牌,低着头支支吾吾,犹豫半晌,蓦地又抬头。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我现在是你的什么人呀?”
薛执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女孩的唇上,半个时辰前那上头还有口脂,此刻全然消失了。
没了妆点,唇色依然娇艳欲滴。
这全都是他的功劳。
男人低头笑笑,“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这人承诺做过不少,尤其是执掌御司台后,合算下来,几乎每日都在同人做承诺。
可若是细细品味,就会发现,一些涉及到他个人的主观的意见时,他都会以将主动权返还回去的句式搪塞过去,就比如——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想如何呢?”
“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要么就是在别人问他问题时,用笑遮掩过去,就比如上回:
关于自己的耳朵,陆夕眠就问他,是否会在查明真相后如实禀告陛下并告知她的父母。
那时若是非要薛执讲真话,那一定是:不会。
他不可能对任何一个人说出真相,因为那时的他并未忘记自己在谋划些什么,所以他压根就不会对一个才认识的小姑娘说真话,更没必要为了她去放弃自己多年的筹谋。
于是他便用笑回答。
显然,陆夕眠以为他的笑是默认,和世上的众人一样。
如此甚好,由着他们去误会。
薛执这么多年来一向是如此为人,误会是别人的事,只要不影响眼下的案子,那便都不需要计较。
骗人?他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