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真的只是随意想想, 要不是陆夕眠成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不知殿下的病反复了没”,他也不至于现在看到宣王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好好养到十六岁的女儿, 每天都在忧心别的男人的身体。
问她为何不记挂着他这个老父亲,她还理直气壮地说,人家殿下身体不好,还说陆绥铮壮得像牛。
陆绥铮:??
合着他身体康健,身强体壮还是罪过了呗??
陆绥铮铁青着脸, 气势汹汹地加快了步子。
他原来落后宣王一大截, 眼瞅着, 距离飞速拉进。
大太监赵继泉早就听说宣王要进宫,特意在思政殿外候着,他大老远看到宣王风姿翩翩往这边慢慢走来,脸上堆满了喜庆的笑容。
他站在原地,等着宣王靠近,瞥见视野里突然出现的男人,突然愣了下。
赵继泉眯着眼睛看过去——
皮肤黝黑,虎背熊腰,魁梧有力……
这不是镇南大将军吗!
瞧着大将军怒目圆睁,杀气腾腾,所过之处皆寂静无声。
眼瞅着就要追上了宣王!
“哎哟!”赵继泉冷汗唰的下来了。
这这这……
大将军只是在追赶宣王?瞧这架势像是要打架?
苍天哎,宣王殿下那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承受得住大将军的拳头啊,别说是一拳,就是一根手指,怕是都扛不住!
赵继泉面带急色跑过去,想着劝和劝和,虽说不知二位有什么矛盾,但宣王殿下那是陛下最重视的弟弟,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就算豁出去他这条老命,也得把宣王护在身后。
可惜他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太监,腿脚自是比不过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的。
他才跑了两步,对面陆绥铮就追上了宣王。
赵继泉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他抖着身子,不忍再看。
就见陆绥铮头顶冒着火似的,快步从宣王殿下身边走过。
几乎是擦着他的肩膀,再往右一分,就能把薛执撞一踉跄。
薛执:“……”
只感觉自己左半边身子火烧火燎的,他怔愣地看着扬长而去的男人,又偏过头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肩膀。
他似乎侥幸逃过一劫。
陆绥铮到了殿外,赵继泉才战战兢兢回过神。
陆绥铮冷眼看着赵继泉,“陛下在里面?”
赵继泉腿肚子发软,“是,是……”
“快进去通传,本将要面见陛下。”
薛执慢慢走近,听到了这个仿佛要杀人的语气。
怎么了这是,难道是陆夕眠的耳朵又不好了?
他微微蹙眉。
正打算上前一步,同对方寒暄,就见对方蓦地转过头,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薛执:“……”
哦,这火气好像是冲着他来的。既然与她无关,那便罢了。
薛执的脚又缩了回去,转头对赵继泉笑了笑,“早啊,赵公公。”
宣王殿下的声音如春日清泉,在陆绥铮粗犷的问话后,更显得温声细语。
赵继泉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殿下,您快请进,我们陛下等您许久。”
薛执对着赵继泉微微颔首,笑容温和客气。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陆绥铮,犹豫了一下,也对对方点了点头。
人进去了。
陆绥铮目光灼灼盯着薛执,整张面容落在旁人眼中,只留下四个字——
狰狞不堪。
“他进去了,本将呢?!”
“您、您稍后片刻,稍、稍后……”
陆绥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赵继泉,把人看得冷汗直流。然后转身走到院子里,默默等待。
薛执再次出来,是个一炷香时辰以后。
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还跟着个半大的少年,身量到薛执的胸口,约莫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少年身穿着黄色的锦袍,腰间佩戴着象征皇子身份的佩玉。
陆绥铮离门口离得远,但他耳聪目明,轻而易举便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算算年岁,顺帝的大皇子应该就是这样的年纪。眼前的少年想必就是大皇子,薛元辞。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和宣王的对话——
少年嗓音微哑,话中含着锋利:“十皇叔面有异色,是认为我方才所讲的有问题吗?”
宣王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大皇子所言,确能最快速地解决问题,但……你是否考虑过,那州县的百姓以后该如何过活?”
大皇子不赞同道:“皇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州县区区几百口人,朝廷随便拨些银两救济便是,总不能因为他们这一小部分人,就放着河患不治理吧?”
“并非只有这一个法子。”薛执坚持道。
薛元辞眼底有不耐闪过,“方法的确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