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还带着幼时的模样,走在路上她该是不敢认的。
她猜到他在金州,也猜到他会想法进宫,却没猜到他是用这个法子。
“草民一脸污浊相,陛下就该不认得。”他没敢抬头看她,怕他看到了陛下的样子,会没出息的哭出来。
“受了很多苦吗?”魏西溏的心里头,高湛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怕脏怕累怕死,当年离开金州时那个胖乎乎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青年。
他若是没受苦,手掌不会那么粗重,皮肤不会那样黝黑,人也不会那般瘦,更加不会这样站在她面前,想说话,却又不敢说,怕行错一步说错一句。
谁都知道,其实他们早已不似当年那样无忧无虑,也不似当年那样单纯无暇了。
“你想要见朕,可是有什么事?”她在他抬头的时候,转身朝着龙案走去,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高湛应道:“草民昨日在外头听到一些流言,”他偷眼看了她一眼,道:“是关于季统季将军的。”
魏西溏顿了下,然后点头:“朕也听说了。”
高湛有些发愣:“没想到不过一夜,流言就这样快!”
常理来说,这种流言不该这么快就传到陛下耳里才对,若是传到陛下的耳里了,那必然是外头人都知道了,范围之广,朝臣众所周知上奏了陛下才能知道,否则陛下不会知道外面民间的这种流言的事。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你是因为这事才想要见朕的?”
高湛有些怔怔的,半响才说:“草民以为陛下不知,想要提醒陛下一声,及时遏止住流言才是……”
魏西溏看着他问:“你为何会这样认为?这种对朕皇位构成威胁之事,朕该是巴不得的传播开来,惊动季统,一旦他有半分异动,朕便有理由出兵剿灭才是。”
高湛又是一怔:“难道是陛下派人传出去的?”他张口结舌,“不应该啊……陛下不是想攻打大豫的吗?”
魏西溏猛的抬头,“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付铮告诉过你?”
高湛正沉浸在陛下散播谣言的消息里,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听到魏西溏提到付铮,赶紧摇头:“王爷未曾跟草民说过此事,不过是草民根据局势推断的结果。草民该死,不该揣测圣意,草民此事从未跟人说过,陛下若是……”
“高湛。”魏西溏打断他的话,道:“朕是想要攻打大豫,不过此事朕没跟任何人说过就算有人怀疑,也只是怀疑,从未有人正面说过,你是第一个这样肯定又直言不讳跟朕说的人。”她笑了下,道:“付铮……”
只是吐了个名字,她便觉得鼻子发酸,顿了顿,咽了下去喉咙口的那股气,才道:“付铮是被大豫东方长青所害,若说朕开始只是想,那么现在,朕便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高湛的表情有些严肃,大豫啊,他倒是想过,毕竟陛下的线路摆在那里,想必大豫也是有所觉察,哪怕是怀疑,他们为了避免开战,只怕也会千方百计除掉付大哥,这样就等于断了陛下的一只胳膊了。
这世上上战场的人那么多,可能领兵打仗又能战无不胜的将领,却是难得的,付大哥是这样的将才,所以他们才会对付大哥出手。
高湛有些后悔,为什么他小时候那么贪玩,那么不懂事,若是他能跟着付大哥多学一点东西,或许他现在就能替陛下分忧了。
“高湛,”魏西溏抬头,看着他问:“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高湛抿了抿嘴,重新在地上跪下,道:“草民奉陛下之命周游列国所学甚多,民情、人世、天上极乐人间疾苦,草民无不深有体会,草民回金州,是来向陛下复命的。”说着,他低头,从怀里掏出一长长长的白绢,上门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这是草民多年游历心得,若陛下得闲,草民往陛下看上一看,或许,对陛下还能有些用处,至于草民……”
魏西溏亲自下来,接过他捧在手里的白绢,听他只说了一半的话,便问:“你如何?”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回陛下,其实草民已经成家了。”
魏西溏一愣,“是吗?”
“两年前,草民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说完,他脸上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草民自己也没想到……”
“这是好事,”魏西溏道:“你娶的女子,何方人士?”
“想必陛下听说过,”高湛道:“溧水城,”顿了下才道:“她是溧水城的城主。”
魏西溏抬头:“溧水城?”
高湛点头:“对,溧水城。”
“溧水城的城主是女人?”
高湛一脸郁闷,道:“草民也没想到,反正被骗了。后来问了才知道,溧水城以女为尊,不过却被外界不容,为了不让外面的人欺负,历代的溧水城都是女扮男装见客,私底下才是女子。”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会娶。”
高湛不敢吭,反正迟早都要说,还是早些说了为妙,万一以后知道,说不定还以为他怀了异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