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起,擢容语入司礼监,任随堂太监兼御马监提督,领四卫军,朕今后的安危皆交在容语手里。”皇帝对她的信任已到无以复加。
王晖牙齿差点磕在肉上,虽然有些遗憾,不过细细一想,越发惊喜,一旦司礼监有了东宫心腹,朱承安离立太子还远吗?
他又深深望了一眼立在皇帝身侧的容语。
少年容颜清致如玉,一身气度凛然不可轻掠,当真是绝世无双。
若非这个小太监,东宫今日倾覆在即,偏偏又是她力挽狂澜,帮着东宫在绝境中杀出一条康庄大道,五皇子一党彻底倒台,朱承安身为中宫正统,又有数处强援,立为太子指日可待。
王晖细想了一遭,将唇角的喜色压了下去。
经过一番调度,群臣又退去衙门各自当差,沿途,一向活络的朝臣,个个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谁也不吭声,也是,五皇子谋反,朝臣人人自危,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接下来朝中必将经历一番大洗牌。
东边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
风起了,风又停了。
今后朝中局势怕是要以四皇子为首,储君之争该要见分晓了。
皇帝经受这番惊吓,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待所有事处置妥当,他卸下一身疲惫,着刘承恩守在塌侧,靠在迎枕上歇息。
刘承恩见他脸色极是难看,劝道,
“陛下,您阖个眼,奴婢守在这里,定不叫任何人进来。”
皇帝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直愣愣盯着面前的虚空,缓缓摇头,
“朕等容语整顿完四卫军,再睡”
话虽这么说,他终究撑不住疲惫,慢慢闭上了眼。
容语这厢从皇帝处拿到圣旨令牌与兵符,前往四卫军的军营。
一路,无数人影涌上恭贺她,讨好她,容语视若无物。
谁都以为这一场夺嫡已进入尾声。
只有她知道,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昨夜是何人将她引去南台坡?
不是谢堰。
除了谢堰之外,还有谁晓得她女子身份并与李府四小姐牵连呢。
剩下的那个人呼之欲出。
虽然她不信他会出卖她,却保不准他身旁的人漏风。
那个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老狐狸,这一回终于露出了尾巴。
容语想明白这些,面色沉沉从玄武门步出,踏入四卫军的军营。
四卫军驻扎在玄武门外的万寿山下。
一卫五千六百人,四卫共有两万多人。平日在军营习练,轮番戍卫,战时出征。
容语来的路上一直琢磨,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这些军痞子。
她出宫时,皇帝曾问她,需不需要派些人替她镇场子,容语说不用,皇帝与刘承恩都笑了。
她就是要单枪匹马的来。
果然抵达军营辕门下,门口除了哨兵,一个迎候的将士都没有。
跟着来的两名小内使,一人捧着容语的军服盔甲,一人捧着四卫军的档案名册,二人皆是怒火冲冲。
“都是群混账,竟敢不迎候公公,内阁的大人们都没他们这么嚣张!”
容语笑了笑,这就是文臣与武将的不同,文臣官大一级压死人,武将嘛,没有些本事,他们是不会服的。
她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安静,袖手大步踏入。
过辕门便是一硕大的讲武场,东面为演练场,西面为马场,两侧均有数千将士在习练,场上尘土飞扬,热火朝天。
容语立在辕门内,横扫一眼,便发觉有不少双眼神朝她悄悄投来,看样子是装模作样的演练,故意给她个下马威。
须臾,东面讲武场上一文官衣袍的中年男子,一面擦着汗笑眯眯小跑过来,朝容语作了一揖,
“哎哟哟,下官失察,不曾瞧见公公驾到,失敬失敬”
一面抬袖往后面衙舍一指,“公公来了,想必是要查阅四卫军档案资料,还请公公随下官来”
容语微微眯起眼,凉飕飕盯着他。
那官员汗如雨下,倒不是他不乐意来迎,实在是那些军将跋扈得很,说是谁敢出门迎候容语,回头给穿小鞋。
可容语是谁呀,司礼监大珰的干儿子,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他一文官,岂敢得罪,于是为了讨好两边,待容语过辕门,便立即迎了上来。
容语盯了他一会儿,缓缓将他的手推开,大步往东面演练场走,“本督初来乍到,领略四卫军勇士们的风姿!”她负手从容踏上讲武台。
台下的将士们停止习练,纷纷朝她望来。
容语含笑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台上六名将士身上。
大晋高阶将士着金漆山文甲,胸前嵌护心镜,腰间系护腹,鹘尾及笏头带,既美观又实用。
面前这六人,皆着山文甲,据腰间的革带区分级别,当中三人革带刻虎纹,为正三品都指挥使,另三人刻豹纹,为四品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