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语久久凝望评审的雅间,清风拂过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刻钟过去了,始终无人出来主持局面。
最后一局原是联诗,对不上者便出局,最后留下的那位为魁首。眼下这五人中,有两人是朱承安的人,再加上她暗中保驾护航,几乎是万无一失。
柳云显然想临时变卦,试图扭转乾坤。
“留下的五位姑娘论才艺都是上乘,等闲分不出胜负,眼下午时已到,不宜再折腾,正好,咱家这里有安国寺住持开光的签筒,此签历经数朝,十分灵验,这里头有一支凤签,一支银签,婚姻自有天定,五位姑娘谁能成为皇家妇,由天意来定。”
容语听到这里,抿唇一笑,她早就琢磨,单凭比试,难保不出意外,五皇子又如何确保得偿所愿呢,定有后招,不成想他们的后招是抽签。
那所谓的签筒,必有玄机。
杨庆和岂能没看出柳云的诡计,他眉峰一扬,拂袖道,
“今日本便是才艺比试,自然得让姑娘们尽情尽兴地展示才华,联诗是陛下许了的,柳提督若想变卦,还请去宫里请旨。”
二人争论不休之际,谢堰掀帘而入,和风拂过他玄色的袍角,他眸光沉湛,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质,他朝杨庆和与柳云拱了拱手,
“两位大人不必烦忧,在下这里有一法子,既能彰显天意,也能展示才华,定让诸位心服口服。”
午时阳光炽烈,风团席卷一股闷热裹了进来。小厮连忙将各处雅间的珠帘给掀开,屏风也悉数移去,热闹的厅堂霎时空旷许多,宽台正中的光景也一览无余。没了遮挡,女眷们稍稍收敛姿态,就着锦杌端庄地望着宽台,只等着瞧这谢探花要如何出题。
谢堰褪去一身绯红的官袍,身着玄色长衫,越发显出几分清贵来。
他示意小厮搬上一副棋盘,棋盘竖立,大约三尺来高,上头布满黑色棋子,棋盘上沟壑交错,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谢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他一贯冷肃的眉眼罕见缀着几分笑,“这是前段时日在下自恩师李太傅处,学的一博戏,这一百颗棋子里有二十颗梅花棋”
谢堰信手拂动棋局,将那满面的黑子全部翻过来,二十颗梅花棋赫赫在目。
“抽到梅花棋者,便可留下,否则便出局。”
众人一阵唏嘘。
谢堰立在棋盘旁,他再次拂动棋面,梅花棋全部自动覆过去,只见所有棋子仿佛列阵一般,铿铿锵锵地来回滚动。
他一面拨棋,一面扫了五人一眼,“谁先来?”
五位姑娘神色各异,个个面露踟蹰。
容语凝神盯着那面黑色棋盘,眼神不敢挪开一刻,黑棋滚动翻转,来来回回,就像是战场列阵的兵士,谢堰的手未停下来,阵面便未定下。
她心里盘算着,这哪里是凭运气,这明显是个太极八卦阵。
这个谢堰,又来搅局!
何艳艳明显没了先前的自信,她不安地看了一眼棋局,又忐忑地往北侧评审席望,见柳云朝她缓缓摇了摇头,何艳艳便知她不必第一个上去,她往后退了退,挨到了许松枝,许松枝一双杏眼暗暗往谢堰瞥,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有些晦暗。
唯独李思怡与容语一般,全神贯注注视着棋局。
周如沁见大家都不肯迈步,她强撑着笑了笑,“我来吧。”
谢堰颔首,往后一退,棋子整整齐齐停了下来。
容语眸眼一定,灼灼盯着棋盘。
生门已关,这是个死局。
周如沁来到棋盘前,望着黑漆一片的棋局,翻滚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成败在此一举。
随手捏了一颗最近的棋子,翻开一看,是黑棋。
心陡然一凉。
胸口如涨潮一般涌上一股极致的失落,旋即也被尘埃落定后的释然给代替。
周家鹤立朝廷多年,除了敢拼敢当,更有一份不折于人前的风骨。
罢了,认命。
周如沁慨然一笑,冲众人敛衽一拜,下台而去。
棋面再次被谢堰拨动,
许松枝见周如沁痛快离场,鼓起勇气往前一步,“我来”
谢堰手一停,再次往侧边立定。
许松枝来到他跟前,泪意盈盈偷偷瞥他一眼,咬着唇看向棋局,又以极轻的语气惴惴央求他,“清晏哥哥,你帮帮我,我不想留下来”
谢堰闻言,面如冷玉,纹丝不动,像个隔岸观火的过客。
许松枝心凉了一大截,眼角的泪坠坠往下掉。
她一直以为她在他心中该是不一样的,哥哥与他是同榜进士,又同在都察院任职。谢堰时常出入许府,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
恰才听闻他来主持比试,心里藏了几分期待,想必他会帮她渡过难关。
可眼下,那人眉眼依旧,却与她如隔天堑。
许松枝伤心大过后怕,负气捏起一字,白色的梅花瓣从她眼